克雷吉在碩大的辦公室不停踱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他停在穿衣鏡前，想起來和萊克瑟斯唯一一次對話。
“理事長，曾經我也和你一樣胸有成竹，意氣風發。”
“是嗎？我看你現在也不錯！”
“不錯？”萊克瑟斯笑着反問，言語里充滿迷茫，“是啊，我是不錯，如果沒有遇到他，我會過的不錯，即使痛苦。”
那時克雷吉只以為萊克瑟斯是在無病呻吟，沒有過多理會，接着聊下一步的合作，通話的最後，萊克瑟斯卻極其詭異的提醒了他一句。
“每個野心家註定會遇到他，一定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不！壓根不要看他。”
克雷吉看着鏡子里亂糟糟的頭髮，突然意識到這個他指的就是林澤雨，而不要看他就是不要理會他。
可萊克瑟斯卻把林澤雨親手送到他身邊。
對於克雷吉的到來，林澤雨絲毫不意外。
“閣下，似乎等了我許久？”
林澤雨放下手邊的書，托着下巴，指尖輕點，“也不久，就三天？”
克雷吉坐在林澤雨對面，和林澤雨平視，此刻他才開始認真看待眼前的雄蟲。
在此之前，哪怕他把頭低的再低，林澤雨在他心裡依舊是個雄蟲，一個被雌蟲供養的高等雄蟲。
“閣下認識萊克瑟斯嗎？”
林澤雨聞言，輕點臉頰的手指一頓，“認識，怎麼了？”
“閣下似乎並不討厭他,為什麼？畢竟是他把您賣給了我。”
林澤雨笑了，沒有回答克雷吉的話，而是反問道：“怎麼，發現自己沒佔便宜，做了賠本買賣生氣了？”
能讓克雷吉這種老派貴族對雄蟲說出這麼不體面的話，那受的氣一定不小。
看着克雷吉此刻格外陰冷的眉眼，林澤雨長嘆一聲，目光移向別處。“我理解你，一開始萊克瑟斯是不是問你要了一筆不菲錢，或者是聯邦內的一條銷售渠道？”
克雷吉垂下眼帘，萊克瑟斯問他要的是後者，那時他還覺得萊克瑟斯胃口太大，痴心妄想，畢竟這種東西他給的起也一定能要回來。
“你覺得他傻，自己佔了大便宜，沒怎麼細想就答應了，畢竟這種事自己沒什麼風險，而他給的東西你又實在想要。”
是的，當時林澤雨身邊的防守太嚴密，聯邦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萊克瑟斯的提議正好踩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沒有食言，你確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似乎就此可以高枕無憂！”
“夠了！”克雷吉怒吼着，徹底失了風度，林澤雨現在的每一句都像是扇在他臉上的巴掌，嘲笑他曾經的愚蠢。
林澤雨看着克雷吉紫的發黑的蟲眼，緩緩向後靠去，眼裡滿是同情，“資本家，在我的家鄉一直帶着貶義，總有人感恩着他們的善舉，同情他們偽裝的不幸，卻看不到背後翻湧的利益，一遍又一遍的被騙，甚至到死都在沾沾自喜。”
克雷吉的面部肌肉不斷抽搐，最後勾起一個極為僵硬的微笑，“閣下不也被騙了嗎？”
“是啊！我也被騙了，所以我付出了代價。”林澤雨微微偏頭，眼尾上挑，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那麽你呢？偉大理事長閣下，要支付萊克瑟斯暗中給你標定的價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