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劫?開什麼玩笑!
過了好幾天,許佑祺還是會在想起算命老頭的這句話時,忍不住發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開始擔心了起來。
算命這東西就是這樣,算出了好的就信,算出了不好的就要罵對方一句江湖騙子,但是事後又總是忍不住去想,萬一對方說的是真的呢?
許佑祺躺在沙發上發獃,自從辭職之後,除了旅遊的時候,其餘大部分時間她都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於是她又開始想着,要不過幾天再投個簡歷找個班上,省得繼續無聊下去。
屋裡空蕩蕩的,只有空調的聲音和電視機里傳來主播字正腔圓的新聞播報,她媽媽今早因為工作出差去了,要過幾天才會回來,就順便讓她幫忙看幾天家,等自己回來了再讓她回北江市。
今天沒有人煮飯給她吃,她點開外賣軟件看了一圈也沒找到特別想吃的食物,就索性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去覓食。
她家就在市中心,下樓後再走過兩條街就有一條小吃街,每天晚上都熱鬧得很,她穿了一件背心搭一件外套,下半身穿着運動長褲和運動鞋,雙手插在外套兜里穿梭在行人間,期間嗅到了烤肉的香氣,當下就決定了今天的晚餐吃烤肉飯。
吃完飯她看了一眼時間,不到七點,現在回家也沒事做,於是便買了杯飲料繼續走走逛逛,一逛就來到了湖邊公園。
這座公園是玉門市政廳利用上世紀遺留下來的廢礦湖打造的,整座公園都圍繞着整片湖建設,湖邊的步道上種滿了樹,時常能看見有人在這裡野餐散步打太極,偶爾也能看見借景拍婚紗照的新人,也算是玉門的其中一個景點了。
走在步道上,不遠處有幾個小孩騎着自行車在玩,家長在一旁盯着,夕陽的光照在水面上有些刺眼,許佑祺想了想,自己似乎很久都沒有發過朋友圈了,於是便拿出手機對着湖景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挑了其中一張發了朋友圈。
發完朋友圈她把空掉的飲料杯扔進了垃圾桶,開始圍繞着湖散步,湖面偶爾泛起漣漪,是游魚鬧出來的動靜。
陽光折射在湖面上,隨着風吹起的漣漪晃了她的雙眼,她眯起雙眼,盯着湖中央,那裡似乎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在掙扎,她聽不見呼救的聲音,只能看見她的雙手胡亂在水面上拍打。
湖裡怎麼會有人?!
她左右看了眼四周圍,這裡空曠得很,一個行人都沒有,她就算呼救也沒人能聽見,於是她把心一橫,脫了外套鞋子縱身一躍跳進了湖裡,湖水冷得有些出奇,她擺動着雙臂朝那人的方向游去。
一直游到湖中央,掙扎的身影不見了,她心想完了,這人不會堅持不住沉下去了吧,於是又一頭扎進了水裡,努力睜着眼就着微弱的光線模糊地尋找着人影,但是水底下看不清,她肺里的空氣所剩無幾了,便想出水換氣。
突然她的心顫了一下,手腳頓時變得有些僵硬,像是被凍僵了一樣,划水的動作變得異常遲緩,而且不管她怎麼向上游,始終覺得那水面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直到最後一口氣從嘴裡呼出去,她的身體突然就變得很沉很沉,四肢喪失了所有力氣不再擺動,腦袋也開始變得昏昏沉沉的。
身體止不住地往下沉,直到一雙冰涼的手從身後撫摸上了她的臉,有什麼東西貼在她的後背將她往下拽,耳邊除了水的聲音,還有其他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聲音,你能聽見有人說話,但是就是聽不清楚內容。
聲音像蟲蟻一樣鑽進了她的腦子裡,她下意識地想要躲開,身子抽搐一般地抖了一下,脖子似乎能感覺到被什麼細細的東西給纏上了,絲絲線線地逐漸收緊。
一聲破水聲穿透了水的屏障,有人跳進了水裡,許佑祺感覺到脖子上驟然一松,腦子裡那些細密的說話聲也消失了,她只能在最後僅剩的意識里,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找到了自己。
公園裡好些人聚集在岸邊圍觀,有人幫忙叫了救護車,好幾個年輕人跳進了水裡幫忙,最後還是一個女生把人撈上來的。
那女生費勁地把溺水的人拖上岸之後,便跪在她身邊檢查,發現她沒有呼吸了,趕緊做心肺復蘇,圍觀的人也趕緊散開了些,盯着女生做完心肺復蘇又做人工呼吸,一刻都不停歇,做了大概有幾分鐘時間,才看見溺水的人吐出了一大口水,終於恢復了生氣。
“都散開!”救人的女生怒斥一聲,周圍原本圍上來觀看的人這才又重新散開。
她耳朵貼在溺水者的胸膛之上仔細聽,聽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鬆了口氣,脫力般跌坐在地上,見周圍人盯着自己,明顯是在等她通報情況,於是才說了一句:“沒事,還活着。”
聽見這句話,人群中這才發出了慶幸的聲音,溺水事件在救護車把人帶走後告一段落。
許佑祺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是在當天晚上,醒來後只覺得腦袋有些疼,耳朵里也嗡嗡作響,大約是進水了,聽見的所有聲音都是模模糊糊的,鼻腔里也不太舒服,四周圍充斥着她不喜歡的醫院獨有的味道。
擡起左手,看見左手背上扎了針吊著點滴,她慣性地嘆了一口氣,這才坐起身,發現自己睡的居然是單人病房。
誰給她安排的這些?
無所謂,她有些內急,於是推着吊瓶去了趟廁所,洗手時她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覺得有些隱隱作痛,但是鏡子里也沒發現什麼傷痕。
有些摸不着頭緒地轉身打開衛生間的門,卻和一雙烏黑的眼四目相對,她盯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對方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扎着馬尾,馬尾黑黑長長的和衣服一般黑,齊劉海下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她甚至能從對方的瞳眼中看見自己錯愕的表情。
“你是誰?”
許佑祺下意識問,肢體動作也表現出了警戒,自己現在是病號,虛弱得連狗都打不過,如果對方是什麼不懷好意的壞人,至少她還能把自己鎖衛生間里自救。
那人偏頭想了想,說:“救你的人。”說完就自顧自地拎着一個袋子走到病床邊上的凳子坐下。
許佑祺扒着衛生間的門,盯着對方坐下然後拆開袋子,從裡頭拿出一個漢堡就開始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