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續趴在欄杆上朝底下看,從她這裡能看見許湘芸在底下對着一盆花的枝葉修修剪剪,看起來像是在拿兩個不同品種的植物嫁接在一起,背後的屋裡偶爾傳來許芳悠激動的聲音,她耳朵自動給消音了。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門開了,她轉頭,看見許佑祺走出來,手裡還捏着一個褐色的信封。
只聽她對自己說:“完事了,走吧,吃飯去。”
“哦。”
兩人叫了車子來到一家小飯館,坐在角落裡點完菜,許佑祺又拿出了那個信封,神秘兮兮問:“你猜怎麼著?”
“有救?”周續歪着腦袋,聽見脖子發出一聲骨頭響,她又把腦袋放正了。
“也不算是。”許佑祺打開信封,從裡頭掏出來幾張曝光的照片,鋪在了桌面上:“首先能夠確定的是,詛咒我的人是神,這是我奶奶說的,她的話絕不會有錯,但是我不知道每回把我往水裡拽的那個陰暗潮濕的東西是不是神,如果是的話,那祂也長得太寒磣了。”
“你對神不敬,被詛咒了也是活該。”周續兩隻手托着腮幫子,看着桌上的照片。
都是風景照,雖然有點糊,但是大約能夠看出來是個很漂亮的地方。
“唉,凡事都得講一個前因後果,是祂先詛咒了我,我才罵祂寒磣的。”許佑祺擺擺手,指着那些照片說:“故事太長了我就長話短說,反正目前呢解決辦法是沒有的,我奶奶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只不過我姨奶奶說了,誰下的詛咒就去找誰解,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所以你得去找神?”
“沒錯,然後我姨奶奶還給我提供了這些照片,據說是我奶奶拍的,她有個膠捲相機被她收了很多年,直到最近她去世後,這些東西被姨奶奶拿走,她才託人去把照片洗了出來,但是年代太久了,膠捲也曝光了,洗出來的照片就變這樣了。”
周續拿起一張看了看,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看着還挺壯闊。
“我奶奶年輕時很喜歡拍照,她還去照相館找師傅當過學徒呢!”許佑祺指尖挪動着桌上的照片,繼續說:“姨奶奶一開始洗出來的照片有好多,現在這些都是她篩選出來的,有可能是我奶奶最後一次出門時拍下的。
眼見許佑祺有些苦惱的樣子,周續沉默着開始挑照片,她將照片分成了三類,遠景、近景以及有明確目標的,然後開始逐一講解。
“這類的遠景,國內隨便找個深山野林都有,所以不具備參照資格,這些近景雖然也是風景,但是可以看看一些背景物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我們或許可以從那些東西入手去查找到相關地點,最後是這幾張。”周續拿起了其中一張拍着花的照片,用手機拍下在網絡上搜了一下相似的圖,然後把屏幕轉向許佑祺,好讓她看清楚。
“這種花主要分佈在我國的西南地區,由此我們可以推論出,你奶奶最後一次出門,大概率是去了西南地區。”
聽着周續的結論,許佑祺仔細回想了一下先前姨奶奶講述的往事,奶奶最後一次出門二十多天才回來,按照那時候的交通,雖然也不像古代的馬車那麽慢,但要坐火車從東北前往西南,那距離也算不上近,去的時候一個人還好說,中途再遇上點什麼事,回的時候還帶了個嬰孩,怎麼也不太方便,肯定得多拖延,所以時間也差不多。
“單靠一張照片很難支撐,萬一她就是在路上隨便拍的呢?而且整個西南範圍太大了,沒等我找到確切地點就要先死了。”許佑祺挑了一張照片,內容是拍一個路邊攤的,攤子買的是一些小物件,小孩的玩具和面具啊什麼的。
網絡上搜出來也不是什麼特定地區的特色物品。
周續眼尾瞥見有人朝自己這一桌走來,她轉頭看去,正好和端着盤子的服務生四目相對,於是她開始動手收拾那些照片。
“上菜了。”周續把照片疊好遞給許佑祺。
許佑祺接過照片順勢放在了手邊,開始幫着服務員擺盤。
吃飯的時候她陷入了沉默,時不時還嘆氣幾聲,周續看她眼色也知道她心煩,所以更沒出聲打擾,兩個人沉默着吃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壞心情給影響了,許佑祺總覺得今天的飯菜不太好吃,她瞥了眼對座的周續,她吃飯時沒什麼表情,吃到好吃的沒有驚喜,吃到不太好吃的也沒有嫌棄,一個人對食物的喜好能通過面部表情看出來,但是周續,她只能通過對方夾什麼菜夾得多來判斷。
“周續,老實說,幸好我認識了你。”她沒來由地說了一句,這一次周續擡頭時,臉上便露出了驚訝和迷惑的表情。
“是因為我救了你嗎?”
許佑祺搖頭,手裡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除開這一件,我照樣覺得幸好自己認識了你。”
這魚肉還不錯,剛剛吃還覺得普普通通,這一口下去怎麼突然就變好吃了呢?
見周續沉默,許佑祺只好繼續說:“我最近真的挺心煩的,所有的事情好像掐着時間點都來找我麻煩,一件接一件的,幸好認識了你,我才不至於在面對這些時,身邊連一個能夠分享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