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念回過頭,婦人正看向自己,那是一雙單眼,眼尾溝深長,眼珠往上吊著,同一張團圓臉尤為不搭,矛盾的組合讓她看起來比大眾周知的“狠辣寡相”更加厲害。
江念學着宮婢的手勢,雙手交握在腰腹處,問道:“阿姆讓我留下?”
婦人不語,唇角微抿,這意思便是了。
江念看向雲娘,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在這裡,她們只能任人安排。
雲娘隨宮婢離開,江念則立在原處,等着這位蘭阿姆發話,然而,那女官並未立刻開口,先是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最終停在她的臉上,看了又看,眼中不透任何情緒。
“日後你就在西殿當值。”
蘭卓說完,轉身看向身後高大的拱門:“此處便是西殿。”又對身後的另一宮婢道,“帶她下去。”
宮婢應下,領着江念去了。
直到江念的身形從拱門消失,蘭卓才收回眼。
進入高大的拱門,便是進了西殿,名為殿,實是幾座大小不一的耀目殿宇,外加一眼望不到邊界的遊園,和背後高聳入雲的青山影。
真是奇了,梁國隆冬之際,與之邊境相隔二十來日路程的夷越卻氣暖如春。
一路逶迤,園中花草掩映,煙樹迷離,青溶溶一片,有些藤蔓攀蓋住了半面殿牆,長勢太快,看上去殺氣騰騰的,滿眼的綠意,充盈着一蓬一蓬的淹潤氣息,樹雜間不時傳來野鳥鳴啾。
江念落後宮婢半步,隨在她的側後方,身邊不時穿過宮婢和侍奴。宮婢自不必說,而這些侍奴並非完全的男子,相當於梁國皇宮的太監。
他們在經過江念時,會不經意往她身上好奇地打量幾眼,然後再自然而然收回目光。
“我叫木雅,你叫什麼名字?”
叫木雅的宮婢特意緩下步子,等江念同她并行。
“我叫江念。”
“江是你的姓?”
“是。”
“在我們夷越,奴隸是沒有姓的。”木雅說道。
江念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心道,在哪裡都一樣,即使在梁國,奴才們也沒有姓,都是隨主子喜歡,主人叫你什麼名兒你便是什麼名兒,只有極個別的老奴,或是世代家生子,家主才會賜姓。
木雅領着江念換了一身宮婢的服飾和頭飾,一路講了些西殿的日常事務。
“西殿是王的宮殿,能在這裡當值,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體面,以後做事警醒些,不可馬虎。”
木雅並不喜歡梁國人,她的親人就是在戰場上被梁人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