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王延玉愛惜名聲,在乎面子,聽了夏雲鶴的建議,思索片刻,覺得此法再合適不過,轉頭吩咐了衙役幾句,打發人出去,才緩緩向夏雲鶴道謝。
不知從何時傳下來的說法,鄉民們動了怒,聚在衙門口請願,用香火燒了縣衙不算違法,年前這麼一遭,屬實在王延玉心中添了堵。
幸而夏雲鶴“好心”提點,王延玉火速嚴懲了打死郭老大的小吏,平了民憤。
年也就勉強過去。
等翻過年出了正月,王延玉咂摸出來不對勁,覺得此事中頗為不痛快,哪哪都彆扭,當他看到夏雲鶴再次踏進落霞縣衙,只為給郭坨村等幾個村子討補回年前所欠糧食,他才恍然大悟,這位舊日的同窗,根本與自己不是一路人,那夏雲鶴看起來弱不禁風,骨子裡卻又犟又軸,偏偏裝出一副為你考慮的模樣,簡直令人生厭。
糧食嘛,缺多少,補給郭坨村就是,除此之外,王延玉笑着與夏雲鶴說了一句話,“逸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間。韓非說他們很少心懷仁義,只畏懼權勢,你今日替他們討回欠的糧食,不過須臾,這些人便都忘得一乾二淨,更有甚者反手踩你一腳。”
他重重舒了口氣,嘴唇動了動,還想要說什麼,終是一拂袖,冷笑一聲離去。
夏雲鶴默不吭聲,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當王延玉是膽小,今日才看清他本來面目。倒也不必管他。夏雲鶴拿着憑單去新鄞倉領到糧食,接着趕回郭坨村、鞭桿庄等幾個村落,一家一戶核查放了糧。
放了糧,出了年,入了春,農人自然忙起農活,春種粟,秋收子,年年如此,郭坨村的軍戶自然也不例外,但因為今年夏雲鶴討回了欠糧,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做起農活來也是幹勁十足。
往年這時,河水進入凌汛期,上遊河冰先融,下遊河道尚未解凍,冰凌阻塞河道,河水容易漫堤決口,釀成災害。再加上今春連下幾場雨雪,河水大漲,河面變寬,去歲加固的河堤開始變得岌岌可危。
夏雲鶴記起來,在前世,鄞郡有一次潰堤事件,河水漫過堤壩,淹沒農田,數萬人流離失所,那年上都城北郊外,聚滿了流民,怎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