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他本來還猶豫,要不要違背氣節,投靠自己年輕時唾罵過的宦官閹黨。
兒孫卻極力奉勸他要懂得識時務,投靠柳溍。
還說氣節有個屁用,難不成一輩子坐冷板凳,兒孫連過冬的皮襖都置辦不起。
投靠柳內相不僅能升官發財,還能蔭恩子孫,何樂而不為?
氣節能換來飽飯還是棉衣?
幾十年的清苦日子,早就磨平了韓鼎昔日的銳氣和稜角,動搖了當初的信念。
蘇閣老那樣的清正名臣,也只落得個被迫致仕的結局。
他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臣,又有什麼氣節好堅持的呢?
韓鼎好容易說服自己來接受這個任命,踏出投靠柳溍的堅實一步。
卻沒想到,年紀輕輕的皇帝心如明鏡,一言就點破其中內幕。
倒讓韓鼎一張老臉實在掛不住,心防瞬間坍塌。
貳臣的恥辱,閹黨的名號,只怕會把他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想到此處,韓鼎不禁紅了眼眶,老淚縱橫。
老韓啊老韓,當年那股“士可殺不可辱”的氣節去了哪裡呢?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怎麼變成了自己當初最痛恨的那種人?
那個年輕英氣、滿懷理想的讀書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倒是張彩風采照人,英氣勃發,不卑不亢地行禮:
“啟稟皇上,微臣張彩是鞏昌府人,楊一清大人總制三邊時,曾薦臣代之。”
陸行簡微微皺眉,眼尾餘光不動聲色地掃向蘇晚晚。
張彩可真狡猾。
鞏昌府也是陝西布政司治下。
可楊一清,那是蘇晚晚繼母的親哥哥,蘇家的嫡系姻親。
楊一清曾經信任器重的張彩,認為可以替代他總制三邊軍務的張彩,如今投靠了柳溍......是個貳臣。
還是個沒臉沒皮,毫無愧色的貳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