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澧冷嗤一聲,他還沒墨跡夠,不想這麼輕鬆地把葯喝了,於是端着葯碗也跟上前去。
奶奶替江沨拿好葯,每一種葯的藥量和他說了個明白,“飯後吃,別忘了。”
江沨點了點頭,將手裡的藥片放嘴裡一放,一抬頭一咽喉,連杯水都沒要,一把藥片就被他生吞了下去。
這種豪邁地喝藥方式,奶奶在鄉下也不是第一次見,只是正好拿來教育方沅澧。
“沅澧,你看看人家。”
方沅澧臉色更黑了,兩腮幫子動了動,壓根咬得咯吱作響,他眼睛生得大,像是硬生生的要在江沨身上看出一個窟窿來,暗罵道:“野蠻人,土包子。”
第一次見面,江沨對方沅澧的害怕,像是被烙印在了血脈之中,總覺得方沅澧是貓,一言不合會撲上來咬人。
貓爪子再怎麼鋒利,也是貓,再加上江沨不是個怕疼得人,所以連江沨自己也納悶,他為什麼會在方沅澧面前畏首畏尾的。
包括現在也是,江沨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嗓子里咕嚕咕嚕地咽着唾沫。
顯然,方沅澧也嚇了一跳,眼神光閃爍,旋即又鎮定了下來,只是淡淡地別開臉,沒了初次見面時的盛氣凌人。
“江總,我是縣電視台的記者,我叫吳霞,負責這次專訪。”和方沅澧一路的,還有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見到江沨的瞬間,趕緊起身遞上了名片。
聽到女人的聲音,江沨回過神,“您好。”手忙腳亂地去摸口袋的名片。
打從見到方沅澧那刻起,江沨的沉着冷靜像是大風中的沙雕,頃刻瓦解。
吳霞和江沨說話很殷勤,“我代表台里感謝江總…”
江沨已經聽不見吳霞到底在說什麼,只覺得耳邊聒噪,餘光時不時去瞟着站在一旁的方沅澧。
這麼多年,方沅澧的樣子還是沒什麼變化,身形依舊清瘦,氣勢大不如前,可那份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氣質,還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
方才在外面沾染的暑氣還未散去,方沅澧鼻尖上泛着汗珠,偏着腦袋,徒留給江沨一個冷冰冰的側臉。
吳霞官話說了一大堆,總結道:“不耽擱江總時間了,我們儘快開始吧。”
“啊?嗯…”江沨驚覺自己的失態,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吳霞早就看出江沨的心不在焉,時不時盯方沅澧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認識,她賠笑道:“這是台里才來的新人,愣頭愣腦的。”
不說巴結江沨吧,好歹打個招呼,也不知道方沅澧在想什麼。江沨進來好一陣了,他一句話也不知道說。
平時也是,自己數落半天也崩不出個屁來,抿着嘴一言不發,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都家道中落了,還端着這副嘴臉,給誰看啊。
吳霞轉頭厲聲道:“小方,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