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師妹她知道你,過來嗎。”話中停頓一瞬,他眼神向地面掃去,並不難想象他實際是想問:衛則玉和那幾個修士替臨滄辦事,她知不知道。
衛則玉手指敲了敲,點頭。
沈葉白覺得奇怪,柳在溪先前還一幅和臨滄恩斷義絕的樣子,怎麼現在又放任衛則玉給她惹麻煩,他想不明白,看對方也不打算解釋,就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她的想法確實……捉摸不透。”
誰知衛則玉扣着鏈條上的段段空隙,看似是無聊地緊了,回答他:“也沒有,她很久之前就不停地慫恿我從她的宮殿里踏出來,讓我在血音谷逛逛,趕人的意思挺明顯……其實,挺好懂的。”
柳在溪不說,只等着他自己的選擇,也許還是在等個契機,如今,那個機會來了。
密室下的境遇上面二人是不知道的,他們又怕離開會錯過傳音或趕不回來,便再桌邊干坐着,這一坐,就是許久,久的沈葉白都恨不得衝進暗室和夜楓下棋,也不想呆在這裡煎熬着。
最後還是衛則玉鬆口,主動問他有沒有什麼娛樂項目供兩人玩玩,怕再呆下去容易變成啞巴。
那人謝天謝地,飛快去收拾棋盤,叫他過去。
衛則玉棋藝說不上多精,解悶的水平,坐那就開始神遊天外,想着別的東西,和對方禮貌搭幾句話,手伸向桌角裝滿黑子的白玉棋罐,隨意落子。
開始並無異常,只是一局中途,他忽然沒了頭緒,捻着棋子思索時,餘光瞥見小臂旁的棋罐,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追了過去。
這罐子怎麼有點眼熟。
他抬眼看衛則玉那方桌角,棋罐同樣的白,可也沒有那股說不出的熟悉。
便藉著未落子的時間問:“這兩個罐子出自一人之手嗎?”
沈葉白忽地笑了:“不是,你竟然能看出來,這還是我特意放在你面前的。”
衛則玉不解,盯着棋罐琢磨,聽那人緩緩道來:“這是柳師妹離開前送來的,說是‘聽聞谷主近來愛上了風雅之物,她沒什麼能送的,只有這棋罐’便送過來,讓我們先用着。”
可這棋罐哪裡是普通罐子,分明很久之前柳在溪得來的一件法器,還有能困住人的本事。
“原來如此。”衛則玉從那棋罐上移開眼,撐着下巴在這殿里環視一圈,掃過一圈侍女下人,沒有其他身影。
看來是他想多了,衛則玉舔了舔唇角,又重新垂下眼。
“繼續。”
之後,這兩人便如相見恨晚,下起棋來可以說是廢寢忘食,魔宮中的侍女來勸了七七四十九聲,都未能將這二人分開。
他們從天黑到天亮,晝夜往複殺了三個來回,卻依舊不停歇。
侍女第五十次來時見到那棋盤上擺放區域清晰的黑白兩子,雖是不通棋術,卻也知這兩人估計下棋下到魔怔,企圖用這爛棋將對方氣死。
“沈公子,去歇息吧,谷主知道該責罰我等了。”她說。
衛則玉托着下巴半死不活:“去吧去吧,我在這等你。”
二人只不過是在這裡等着密室中那幾人的消息,沈葉白好去開門將人放出來,衛則玉這話也是這個意思。
就是說出來好像要再戰幾百回合似的,聽得侍女眼一瞪就要着手給聖女告個大狀。
沈葉白:“不必,你去尋些吃的。”
他轉頭對着侍女吩咐,那人無法,只得應下,不一會就領着下人過來,使喚着讓他把托盤上的瓜果鮮釀放在他們二人身側的矮桌上。
衛則玉正挑着棋子放回罐里,見狀看了眼帶來的食物,和他平時吃的挺像,便隨手挑了一個,扭頭對來人道了聲謝。
那下人正把盤子小心拎在身前,垂着頭,看起來拘束,聽到他的謝卻十分自然地笑了下,頷首回應,才跟着前一個侍女出去。
他有些感嘆地望向沈葉白:“你和他們關係還不錯啊。”
“也可能是你比較禮貌。”對方揉了揉額角,點點棋盤,“繼續嗎?”
衛則玉表示拒絕,他從衣襟里拿出那張傳音符,壓在棋盤上,就這麼邊吃邊安靜看着,沈葉白跟着他等了一會,起身去將一些閑雜人等支使去做些別的事情。
或是不久,或是大半日,衛則玉等得都要睡着之際,整個魔宮突然躁動起來。
起初不知是誰喊了聲籃花園又被燒了,接着一聲鳥鳴自奔向花園的人群中炸開,又有一人喊叫,說地下宮殿有人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