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商商立即明白過來江巡去幹什麼了。
小腿被溫熱的掌心握了下。
趙商商低頭看,江巡蹲在低一級的台階上,撕掉創可貼兩端的覆蓋膜,對準她後腳踝上的傷口,輕輕貼好。
他的指腹輕壓過膠布,確定有沒有粘牢固。
另一隻腳也一樣。
趙商商找話聊:“怎麼我在場館里沒看見賣創可貼的地方?”
江巡:“我找人要的,對方剛好有。”
“那你運氣真好。”
“嗯。”
一問一答後,話茬陡然消失。
誰也沒有看誰,兩人正視着前方,耳朵燒起來,逐漸變紅。
江巡後知後覺地在自己剛才不假思索的舉動里,察覺到曖昧與心悸的痕迹,心跳不聽使喚。
在短暫的沉默里,程水的電話打進來,她見完了附白,要到了簽名和合影。現在要來跟趙商商會合。
跟程水一起過來的還有游珉,兩人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們見到江巡,也挺驚訝。
游珉提議四人拍張合照。
江巡、趙商商、程水、游珉,從左至右依次排開。幫他們拍照的兩個女生忍不住笑着問:“你們是要拍軍訓照嗎?”
想想也對,幹嘛那麼死板站成一條線。
江巡挪到趙商商後方的位置,頭稍微向前傾了傾,下巴不小心蹭到她泛着可疑紅色的發燙耳朵。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
江巡的手機響了,是通工作電話。
對面的古丘成在向他確認時間。
接完電話後,他跟趙商商說:“我要先走了。”
江巡來鄰市受邀參加美術雜誌《LENS·畫刊》的採訪。雜誌社安排的是雙人訪談,除了他,還有一位老前輩,對方與江巡的他外公是舊交,江巡與他以前就認識。
採訪本來安排在上午進行,老先生年歲已高,突然間身體不舒服,推遲了採訪時間。
江巡這邊也一起延遲了採訪。
現在古丘成給江巡打電話,說可以過去了,馬上派車來接他。
為了配合老先生,雙人採訪是在醫院病房裡進行的。
空氣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江巡被主持人問及一些跟外公有關的事,和比較生活化而非專業性的問題。
江巡沒有完全吐露,許多回答點到即止。
反倒正在輸液的老先生說得更多,不斷追憶往昔。
採訪結束後,江巡留下來陪老先生待了會兒。他不太說話,而老人需要傾聽者。
中途碰上老先生的兩個女兒和外孫趕來探望,偌大的VIP病房一下子被佔滿,充斥着小孩子歡快的嘰嘰喳喳的聲音。
頃刻間,熱鬧得讓人無所適從。
從醫院出去,天黑了。
城市燈火輝煌,川流不息的車輛火柴般擦過筆直的黑色車道。
司機問去哪裡,後座的江巡沒出聲,古丘成回頭看了他一眼,等了等,開口說回四季酒店。
下了高架橋後,車子經過一所大學。前方行人密集,車速降了下來。
江巡看到樓房上掛滿的各種招牌,其中有家民宿的名字。
江巡記得趙商商白天說過,她和程水定的這一家,今晚住這邊。
等回過神來,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江巡,”趙商商接得很快,“你忙完了嗎?”
“嗯,”夜裡江巡的嗓音有點低,“在回酒店的路上。”
趙商商坐在民宿的大床上,撕掉腳上的創可貼,拿着棉簽塗藥膏。
她分心地回想今天在漫展上見到的江巡,“感覺你今天怪怪的,應該是開心的,但又好像沒那麼開心……”
江巡垂着眸光,臉浸沒在昏暗中,聽見對面輕聲問:“你是不是因為手頭的事情很多很忙,有點累呀?”
他沒說話,趙商商又提出了假設:“如果國慶沒被安排工作,你準備幹什麼?”
“留在七芽山嗎?”
“或許。”
“然後呢?”
江巡睏倦地倚着靠背,閉了下眼睛,誠實地告知她本來計劃:“等你來找我玩。”
第19章
“靠邊停下車。”
江巡坐在車裡拍下民宿外懸挂的招牌, 門前還有兩棵枝條橫七豎八的柚子樹一同入鏡。
照片發給趙商商,“你住的這家?”
趙商商放大圖片仔細辨認, 回復:“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