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手裡的筆停了, 問她:“看懂了嗎?”
“懂了。”趙商商連連點頭。
“我去倒垃圾,馬上就能走了, 你先把這題寫完。”
“好哦。”
趙商商問:“真的不用我幫忙嗎?”
江巡:“不用。”
她往窗外看了看, 雨勢不大, 雨絲如飛絮般飄在風裡,“你記得帶傘。”
“嗯,”江巡說,???“要給你帶酸奶回來嗎?”
去學校垃圾站的路上會經過商店。
“太撐了,喝不下。”
難得從趙商商嘴裡聽到這種話,江巡笑了笑。
他獨自拎着垃圾袋下樓了,扔掉垃圾之後找到水龍頭洗手。
室外氣溫太低,流出的水柱冰冷,他手掌的紋路非常淺,近似於一片蒼白,突起的骨節處因寒冷而泛起薄紅。
他雙手仔細摩擦着洗了三遍,輕微的潔癖發作。
附近體育館里的音樂飄出來,為了準備學校藝術節的節目,上完課仍有許多人主動留下來排練。
最近放學後,學校比之前熱鬧不少。
舒小知站在樓上看見了江巡,衝動之下喊了他的名字。
江巡聽見不太熟悉的聲音,抬高傘面張望了一圈,沒看到人,很快就走了。
舒小知缺失了第二次開口的勇氣,她望着樓下走遠的背影悵然若失。
身後排練小品的其他幾個同學都注意到了她叫的那聲江巡,相互之間心領神會。
這裡面詹雨情跟舒小知關係最好,她朝舒小知擠了擠眼,笑着問:“你找江巡幹嘛呀?”
“沒事。”舒小知拿節目充當借口,“打算跟他說古裝秀的事。”
詹雨情往窗外看,雨霧茫茫的,陸續有人打着雨傘經過,面孔都被遮擋住了,她什麼也沒看見。
舒小知怕她還要打趣自己,借故離開教室,看見從畫室出來的張旦跟看到救星一樣,朝他招了招手,直接跑過去。
張旦不想回家,放學後在畫室里待到很晚才離開。
舒小知跟他最近漸漸熟絡起來,走進畫室參觀。裡面沒有其他人,東西倒不少,還有點亂,各種石膏像和寫生道具,講台上還有兩串乾癟的葡萄和幾個蘋果。
“你什麼時候走?”舒小知跟張旦閑聊。
張旦靠在講台上,掏出手機玩,“不知道,再等一兩個小時吧。”
面前的畫架很多,擺放得亂七八糟。
舒小知在其中發現了張旦的,別人的畫紙上都是葡萄和蘋果,唯獨他畫的是女孩的側臉。
雖然還沒畫完,不過眉眼顯露,舒小知已經認出來了。
是趙商商。
“你對趙商商……”舒小知還沒問完,張旦就坦坦蕩蕩地承認了,收起手機,走過來接着畫。
“為什麼呀?”
舒小知說:“你喜歡她什麼?”
她記得非常清楚,去年剛開學,張旦與趙商商在教室就發生了衝突,當時全班同學都擔心他倆真的打起來。
梁子結下了,張旦應該討厭趙商商才對。
張旦被舒小知問得一蒙,訕訕地解釋道:“她那時候想打我,的確是因為我腿欠又嘴欠。”
現在回想起來,張旦只記得剛開學他跟他爸吵了一架,吵架的具體原因他忘了,反正不重要,反正他們看彼此不順眼每天都能吵。
那天他估計被訓得挺慘,心煩意亂,脾氣超級差,別人撞上來他就能當場爆炸。
好巧不巧,趙商商就是自己撞上來的。
他腿抖個不停,她回頭讓他別抖了。
他挑釁,她就直接一字典拍過來。
張旦當時也是無比詫異且猝不及防的。他沒想到對方會動手,之前從沒遇到過這一卦的女生。
看着脾氣比他還不好。
可後來,他坐在後桌總是忍不住偷偷觀察她,發現她脾氣其實挺好的,要看對誰。她很愛笑,笑起來眼睛亮亮的,又好看又可愛。
她有點兒散漫,對不感興趣的事情總是愛答不理的,甚至都懶得敷衍。
她還不太愛動,降溫之後,就開始在自己的座位上築巢,經常埋在毛茸茸的抱枕和毯子里午睡,像小動物冬眠。
還有很多很多……
十七八歲時的喜歡根本不需要確切的理由,某個瞬間,他自然地被吸引住了目光,就再也挪不開眼,怦然心動。
不過他的示好都落空了。
趙商商對他的態度差得離譜,張旦覺得如果讓趙商商做選擇題,他和一隻豬同時掉進水裡先救誰,趙商商很有可能會選擇先救豬。
與之相比,另外一種極端,是她對江巡的態度。
看得出,她對江巡特別特別特別好,而且粘他。
只是暫且不知道,是哪種好,出於友情,還是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