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過吧。
到了七月十號當天,趙商商照舊睡了個懶覺,太陽把紗簾照得透亮,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兒愣。
人醒了又沒完全醒,閉着眼睛下樓梯,被什麼迎面懟了一下,她人都懵了。
是個氣球。
是個咧着嘴大笑的太陽氣球。
從樓梯到下面客廳,還有好多奇形怪狀有點丑又有點萌的氣球。老趙正在用打氣筒打氣,看見她說:“乖孫,起床了啊。”
“你在幹什麼?”趙商商問。
“稍微布置一下。”
趙商商走兩步,差點又踩到地上的小氣球。
它們連起來,是“18”的形狀。
“你奶奶從抖音上看的招,從抖音上買回來的氣球,你覺得怎麼樣?”
這一屋的奼紫嫣紅千奇百怪,讓趙商商的眼睛有點辣,她擺手叫絕:“好!好看!真好看!”
趙熠時端着大碗坐在板凳上,低着頭默默吃面,似乎不忍直視。
古丘成跟葉春琳商量好了,讓江巡一起來過生日。
江巡進門時看見屋裡浮誇的布置,愣了愣。老趙把問趙商商的話,又問了他一遍,江巡閉眼說好看。
中午古丘成送蛋糕過來,跟江巡的反應差不多。
老趙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家一起祝三位壽星十八周歲生日快樂。
趙商商和江巡的座位挨着,她說:“今天還是我們認識的一周年呢。”
去年的今天,他們認識了對方。
在七芽山的別墅,她略顯拘謹地跟着他參觀後院,那會兒他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有點病懨懨的,蒼白消瘦,看上去冷淡不易接近。
“祝我們小江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對着蛋糕默默許願時,趙商商在心裡說了很多願望,其中有關於江巡的。
她轉頭看江巡,他的眼睛着映着蠟燭的光,不知道許的什麼願。
古丘成把手機調成靜音,對準江巡快速拍了幾張照片,要交差的。
原本注視着蠟燭的江巡看過來,平靜無瀾的眼神讓古丘成一時心虛。他們倆回七芽山的路上,江巡忽而問他:“照片發過去了?”
照片是發給沈芝書的。
古丘成本來就是沈芝書的人,定期彙報江巡的生活狀態也算他的工作內容之一。
“古叔,要不這樣,”江巡像在跟他商量,策反,輕飄飄笑了笑,“你跳槽跟我吧?”
“我今天成年了。”
能單獨立戶了。
工作室是他的。
用的人也該是他的。
古丘成大概沒想到江巡一早打好了算盤。
沈芝書對江巡干涉不多,他卻一點桎梏也不願受,喜歡按自己的性子來,這點他們母子是一樣的。
江巡像是沒有叛逆期,實則天生反骨,看着溫馴而已。
血脈里都是潛伏的掌控欲。
“你媽那邊……”能言善辯的古丘成感到了詞窮,這幾年下來,心裡的天平本就是向著江巡這邊傾斜的,自然禁不住他策反。
“我去跟她說。”江巡說。
“我有錢,給你漲工資。”他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恢復了點無邪的孩子氣。
讓古丘成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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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趙商商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機,想着生日這天就要這樣過去了。她點開微信,“拍了拍”江巡。
江巡:“無聊?”
趙商商:“一點點。”
江巡:“帶你去個地方。”
江巡騎自行車來接趙商商,她穿着睡衣拖鞋跟他走了,頭髮披散着,懶懶地在後座晃着腿,抓住他被風吹得鼓起的衣角。
“青山鋪有什麼地方是我不知道的?”趙商商好奇江巡要帶她去哪裡。
“在七芽山裡面。”
“秘密基地嗎?”
“嗯。”江巡笑着沒否認。
到了目的地附近,後面一段下坡路太窄,而且是坑坑窪窪不平整的泥巴路,江巡把自行車靠樹停着,兩人走路下去。
他拿出手電筒照明,走前邊。
步子挺慢的,照顧身後的人。
“商商,能看清路嗎?”
“可以的。”趙商商牽着他背後的衣服,小心地不踩到腳下的石頭。
往前走了百來米,穿過茂密的樹林,面前出現了一條河。
山中的霧散了以後,夜裡忽而變得晴朗,黛藍天幕上閃爍着數也數不清的碎星。河面宛如月光下的一面銀鏡,水流又靜又緩。
“好漂亮。”
趙商商蹲下去撩水,冰冰涼涼,手指頭舒服地泡在水裡。
河邊有艘小木船。
江巡問她要不要去船上,“會游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