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瞬間空了一大半。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突然開口道:“三月份市裡有競賽,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報名參加。”
說著順手將一張紙遞給了坐在前排的姜蘅,讓她看完傳給其他人。
姜蘅看着前幾名的獎金,突然想起來,書中有提到過這事,因為顧修鶴生日似乎就在那一天。
書中穆景初不知道從哪得知他過生日,特意買了生日蛋糕給顧修鶴送去,但顧修鶴沒見他,大晚上的,又下起了小雨,穆景初一個人孤零零站了一晚上,最後還生病了。
這時候,顧修鶴雖然還是冷漠的,但知道他生病後,卻默默給他買了感冒藥。
當初看書的讀者對這一幕都挺感觸的,覺得顧修鶴的煎熬可能不比穆景初小,相對於穆景初,他不是不敢追求愛,而是明明不愛穆景初,無法給人回應,但內心裡卻可能很珍惜這份特別的愛。
還有很多人說這本耽美文很真實,男主不是一扳就彎,不是幸運就遇到對的人。
顧修鶴冷漠的外表下,他內心是極度渴望愛和溫暖的,但卻又深知穆景初給他的,和他想要的是兩回事,沉溺還是堅守,對於一個行走在黑暗裡的人來說,是很痛苦的事。
這兩個人,其實都是可憐人。
只不過顧修鶴已經習慣性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情感,加上作者筆墨不多,所以很多人只看到穆景初愛而不得,卻沒看到他的絕望與掙扎。
二班男生多,書很快就搬完了。
上午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二班換班長了,大家都知道高二是關鍵期,甚至可以說,高二成績上去了,高三就穩了。
現在高二已經過去一半,班長以耽誤學習為由,辭了班長職務。
這事班主任也不好挽留他。
......然後姜蘅莫名其妙成了二班新班長,原因就是她經常講話吃東西,小動作太多,希望她能改掉成為二班榜樣,以身作則。
“……”
感覺自己的好日子到頭。
坐在旁邊的顧修鶴眼裡含笑,臉上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姜蘅成了班長後,立馬忙了起來,當天中午就去參加學校的一個會,沒時間陪他。
姜蘅開了一中午的會,回到班上都已經一點多了。
直接累的趴在桌子上。
旁邊顧修鶴偏過頭看了眼,女生細細軟軟的頭髮有幾縷落在他胳膊上,發尾調皮打着圈兒,有點像她笑彎的眼,微微一愣,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伸出手惡劣的扯了扯。
姜蘅不高興哼了哼,但沒擡頭,人已經睡著了。
簡直就是秒睡。
顧修鶴扯了扯嘴角。
……
競賽二班有十個人參加,姜蘅統計好名單交給了班主任。
她也報了名,倒不是為了什麼獎金,而是想着那天將穆景初氣走,穆景初不是給顧修鶴送蛋糕嗎?
她也送!她還要送個更大的!
姜蘅原本準備給顧修鶴一個驚喜,沒想到他自己就準備買。
下課的時候,男生一邊低頭寫作業,一邊不經意的問她,“你上次過生日買的是哪家蛋糕?”
姜蘅聽了這話也沒多想,脫口而出,“甜心小屋家的,怎麼了?”
男生頭也沒擡,“哦,沒什麼,這周六我過生日,準備買一個嘗嘗。”
語氣淡淡說,彷彿就跟談論天氣一樣尋常。
姜蘅一聽這話急了,“你別買。”
顧修鶴裝模作樣扭過頭看她。
姜蘅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本來還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呢,算了,我準備一早把蛋糕定了,然後考完試我們就去拿蛋糕,在果果家烤肉店給你過生日……”
顧修鶴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偏過頭去,問:“你知道我要過生日?”
聲音輕了一點。
像是怕泄露自己的情緒。
“知道啊。”
姜蘅早就想好了借口,“我現在可是班長,你填寫的資料我都看到了。”
男生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不過低下頭的他,嘴角卻是漸漸翹了起來。
很好。
早知道,他就不用多此一舉提醒了。
想到這裡,顧修鶴心裡有幾分懊惱。
......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奧數比賽前一天,姜父又受傷了,倒不是什麼大傷,但也要住院兩三天。
姜蘅就沒去考試了,她知道自己本事,讓她寫一些普通卷子可以,但和一群學霸搞競賽,贏得機會不大。
乾脆就沒去了,做了早飯給姜父薑母送去。
早上給顧修鶴打了電話,說了這事,“你好好考,今天記得帶傘,好像要下雨,抱歉,不能陪你去吃飯了,禮物周一帶給你,明年一定給你過生日。”
說是這麼說,但姜蘅想着待會兒還是定個蛋糕,晚上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剛好可以給他送過去。
對面男生乖乖應了聲,“好。”
頓了頓,“下個禮拜請我吃飯。”
姜蘅笑了,“行。”
姜蘅在醫院陪了一天,三餐都是她做好送去醫院的,醫院有食堂,只不過這個小城市的醫生待遇一般,吃的飯菜還沒外面買的好。
她會做的不多,都是跟在顧修鶴身邊學的,什麼雞蛋羹,土豆絲,青椒炒肉絲……還學會了燉雞湯。
晚上不需要她陪着,送完飯菜,薑母就讓她回去了。
這時候才三月份,天黑的比較早,才五點多,天就已經暗下來了,外面下起了小雨,春雨連綿如絲,從醫院裡出來,她直接打了個冷顫。
姜蘅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車去了蛋糕店。
蛋糕店距離醫院不遠,但因為路上堵車,整整過了半個小時才到。
這會兒店裡的人多,雖然店面不大,但生意好,姜蘅趁着排隊的時候給顧修鶴髮短信,但發了好幾個沒收到回復。
還以為他沒看到,等她拿到蛋糕出了門,發現還是這樣。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這傢伙雖然高冷,但給他發消息從來沒有不回的情況。
姜蘅撐開傘,往外走了一點,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撥通他的號碼。
手機關機。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姜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可能待的地方,最後不太確定的打車去了今天比賽的考場。
顧修鶴的考場她知道,陽光小學二年級三班,就跟她隔了一個班,昨天下午兩人一起來看過。
陽光小學位子偏遠,不在市中心,哪怕打車也花了半個小時。顧修鶴報了兩科比賽,數學和物理,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下午三點半結束。
姜蘅到的時候,學校已經空了,門口一個人沒有,這會兒天完全黑了下來。
她站在校門口,能看到教學樓那邊,烏漆麻黑一片,沒看到哪個班開了燈,按理說,要是有人在的話,肯定有燈亮着的。
小學大門是兩扇大鐵門,已經鎖了起來,姜蘅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總感覺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心裡有些後悔,她應該直接去他租房看看的。
只是她想着,人要是在租房的話,手機也不至於關機,他手機關機一般都是沒電了,二手的破手機,電池每次充滿也只能用兩個多小時。
這麼想着,姜蘅已經朝學校裡面走去了,她人瘦,脫掉外套就可以直接側身從鐵門進去,蛋糕從底下拿進來,鐵門和地面還有一段距離,剛好可以穿過。
雨越下越大,姜蘅忙重新撐起傘,想着時間不早了,直接小跑了起來,學校里安靜一片,周圍黑乎乎的,看着還有些嚇人,姜蘅拿出手機,這時候的手機還沒有照明功能,她只能點開屏幕勉強照清路。
二年級三班在左邊教學樓二樓,姜蘅一口氣跑過去,然後用不確定的語氣小聲喊道:“顧修鶴?”
“顧修鶴!”
“顧修鶴你在不在?聽到了回我一聲。”
“顧笨蛋……”
姜蘅找到了三班,門和窗都已經鎖上了,小學學校可能怕孩子出事,窗戶建的又高又小,上面還有一根根鋼條,她踮起腳尖才勉強將臉湊到窗戶上。
眼睛往裡看了一圈,黑不溜秋的,什麼都看不到,皺了皺眉,突然大着嗓子喊道:“顧修鶴!”
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嚇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自作聰明白跑了一趟。
準備趕緊離開。
哪知就在她轉身之際,她對面突然走出來一個人,一窗之隔,“你怎麼來了?”
看不清五官,但聲音是熟悉的。
但這也足夠嚇人了。
姜蘅驚呼出聲,身子下意識顫顫發抖,“媽呀!你你你……”
人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手捂着胸口說不出來話。
站在裡面的顧修鶴似乎也知道自己嚇到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重新問出聲,“你怎麼過來了?”
聲音溫和了些。
姜蘅已經稍微緩過來了一些,深呼吸了幾次,然後看着人不可置信道:“你居然真在這裡。”
她其實也只是猜測。
然後頓時覺得不對勁,他下午三點半考完,現在都要七點了,要是自己沒來,那他豈不是要在這裡待一晚上?
運氣不好,甚至要待兩天,現在天依舊很冷,很多人還穿棉襖呢。
姜蘅沒好氣罵他,“你是豬嗎,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站在窗戶後面的顧修鶴沒說話,乖乖站着讓她罵。
教室有兩個門,後門是固定鎖的,沒鑰匙開不了,前門是明鎖,從外面開的那種。
姜蘅還以為他是犯了糊塗,考試睡覺睡過了頭啥的,才讓人被鎖在裡面了,哪知道去前面開門時,發現明明就是隨手帶上的門,鎖眼裡竟然插着一根手指粗的木棍。
一定又是被人欺負了。
姜蘅進去,開了燈,教室里瞬間亮如白晝。
男生似乎有些不適應,皺眉偏過頭。
他臉白白的,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本來就白的緣故。
姜蘅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被關着也不知道開燈嗎?”
顧修鶴沒說話,走近從她手裡接過蛋糕和烤鴨。
烤鴨是她順手買的,買的時候是熱的,這會兒恐怕都已經涼了。
姜蘅推了他兩下,“先回家。”
顧修鶴沒動,反而直接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我餓了。”
“……”
這時候居然還能吃的下去。
不過心態好也是好事,姜蘅只好陪着他在這吃飯。
顧修鶴拆開烤鴨,姜蘅就在一旁將蛋糕插上蠟燭。
插上十七根,然後點着。
推了推旁邊的吃貨,兇巴巴道:“許願。”
顧修鶴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烤鴨還沒吃完,但似乎又知道這會兒的她不好惹。
直接拿着鴨腿閉眼許願。
他也不說許了什麼,沒一會兒就睜開眼,將蠟燭吹滅。
然後繼續吃自己的烤鴨。
姜蘅則切了一塊蛋糕吃。
顧修鶴看了一眼,在旁邊也拿了一個小叉子,從她面前的蛋糕挑了一小塊吃。
姜蘅沒好氣錘他,“我的。”
顧修鶴不為所動,依舊從她切好的蛋糕上叉着吃。
姜蘅白了他一眼,也就不管了。
低着頭吃了兩口,突然問:“是不是謝岑?”
她對謝岑沒什麼好印象,剛才看到鎖,第一反應就是謝岑乾的。
顧修鶴神色平靜道:“不是他。”
謝岑要是不喜歡他,會直接來揍人,而不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他低着頭,將蛋糕上的最後一塊草莓叉走,就在姜蘅要發火的前一秒,直接將草莓遞到她嘴邊。
草莓碰到她的唇,讓她微微一愣。
顧修鶴輕輕一笑,將草莓放進了她嘴裡。
自己則拿着小叉子,重新叉了一塊奶油送進自己口中。
微微眯起眼睛。
太甜了。
蛋糕甜,她的唇也甜。
姜蘅被他這動作弄的一愣,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看旁邊男生一臉神色自若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但臉上還是忍不住有了些熱度,轉移話題道:“不是他還有誰?”
“可能還有誰討厭我吧。”
“今天誰把你鎖在門外?”
“好幾個人,都不認識。”
聽了這話,姜蘅低頭沉思,思考書中有誰跟他不對付。
顧修鶴重新切了一塊蛋糕,還特意挑了幾個草莓放在上面。
又叉了一個草莓遞到姜蘅嘴邊。
姜蘅反應過來,忙搖頭,“你自己吃。”
覺得這樣太親密了,
顧修鶴無辜看着她,“怎麼不早說,你嘴唇都碰到了。”
眸子烏黑黑的,就這麼看着人,一時間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姜蘅抿了抿嘴,只好將嘴邊的草莓吃下去。
有了第一塊,第二塊,還有第三塊,第四塊……
最後姜蘅都沒法自己動手,都是顧修鶴喂的,你一口,我一口,稀里糊塗跟他一起吃完兩塊蛋糕。
完了,某人還臭不要臉甩鍋道:“我以為你喜歡。”
“……”誰喜歡了?
她都快膩死了。
兩人填飽了肚子,就起身離開。
顧修鶴站起身的時候,身體跟着晃了晃。
姜蘅注意到,忙一把扶住他,擔心道:“怎麼了?”
顧修鶴手撐在桌子上,搖了搖頭,“沒什麼。”
雖是這麼說,但姜蘅注意到,他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今天因為下雨,氣溫更低,姜蘅出門特意套上了棉襖,而顧修鶴,今天居然就穿了件褂子。
在這麼一個冷颼颼的教室里待一天,任誰都受不住。
伸手摸了摸他額頭,果然冰涼涼的。
“天太晚了,要不你今晚去我家歇一天,省的明天多跑一趟。”
她說的是明天他還要給豆豆補課的事,說是這麼說,心裡更多想的是,他那個租房又冷又空,凍了一天,再這麼睡一晚,絕對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