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拿起帕子,拭了拭唇邊的淚,“你這又是何苦,與其當初選上了,倒不如撂了牌子,嫁與家世稍差的人為妻,在加上我的幫村,又如何會至此。”
趙靜雅此刻竟沒有哭,只含笑的看着秋月,“年姐姐,現在說這些都遲了,只能嘆造化弄人。我如今樣子了,怕是好不了了,只有一件事,望姐姐你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答應妹妹。”
“你有什麼事,只管說,我能做到的,一定會替你去做。”
趙靜雅虛弱的揚了揚唇角,此刻,在陋室中,竟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
初蕊在一旁看的驚詫,不愧是主子放在心上的人,果真與她人不同。哪裡見過將死之人,會是這副模樣。
“姐姐能來看我,便是我現在死了,也安心了。只有一樣,妹妹我一直放在心裡。望姐姐在我時候,能替我照顧我的額娘,她,只有我一個女兒,若她知道我去了,一定會痛不欲生。我想求姐姐幫我照顧額娘,替我瞞下這個消息。”
許是說了這麼多話,趙靜雅已經十分虛弱,喘了半天才接着道:“我這床下面有一個包裹,姐姐替我拿出來。”
秋月連忙吩咐小林子將床下面的包袱取了出來。
“打開……。”
小林子取了包袱,不得不將其放在離床較遠的桌子上,實在是上面的灰塵太多了,怕嗆着主子。
他打開這個包袱,只見裡面是一個用黑布包裹着的匣子。復又打開黑布,掀開匣子,裡面是滿滿的珠寶首飾。
“咳咳咳……我其他值錢的東西都被她們拿走了,只剩下這些。姐姐若有時間就替我轉交給我額娘,說雅兒在宮裡過的很好,請她勿要掛憂。若……若她問起這些珠寶,就說這些珠寶是皇上賜個我的,我這兒不缺這些東西,讓她收着,將來養老。”
秋月忙上前替她揉了揉胸口,“你慢些說,我在這裡聽着。”
“我這一輩子,怕是沒機會在報額娘的生養之恩了。”她一把抓住胸前秋月的手,“便是姐姐的恩情,靜雅也只有來生在報了。”
“咱們姐妹之間,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秋月哽咽道,“若我是個好姐姐,便也不會這麼久沒來關心你。若我早一些來,你也不至於會如此。”
“我原以為在趙府,我的日子已經是夠難過了。來了這宮裡,才知道,我還是把人心想的太美好了。能在這宮裡活下來的,都已經不是人了,都是魔鬼,都是鐵石心腸的魔鬼啊我若不是對她們心存善念,哪裡會淪落至此。”趙靜雅說起宮裡的女人,仍帶着微微的顫抖和怨恨。
“還好姐姐沒進宮,否則,以姐姐的樣貌和性子,早就被她們害死了。”
“好了,妹妹”秋月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事情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姐姐。”
趙靜雅凄涼一笑,“是啊人死了,可不就一了百了。”
說了這半天的話,又激動的片刻,趙靜雅已經很疲倦了,“年姐姐,我累了,想睡了。”
秋月和初蕊忙將她扶着躺下,“妹妹睡吧,姐姐在這裡守着你。”
她點了點頭,闔上了雙眸,吶吶道:“現在想來,最美好的日子,竟是在宮裡選秀的時光。年姐姐彈琴,我繡花,多麼溫馨啊……”
聲音低沉倦怠,只扶着她的秋月和初蕊能聽見。一句話終了,趙靜雅便昏睡了過去。
秋月坐在床頭,望着她熟睡的容顏,斑駁的陽光從窗外灑落進來,投射到她的臉上,竟讓初蕊看的一陣恍惚。
初蕊低聲道:“主子,可要去請太醫過來。”
秋月點頭道:“對,快去請王太醫過來。讓徐公公陪你去,記住,多給點賞錢他。”
初蕊點頭道:“奴婢醒得。”
秋月將趙靜雅的手輕輕放進被子里,低聲道:“去吧”
“是。”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