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笑似乎含着諷刺,又似乎是落寞。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對峙,良久,秋月移開了視線,行至窗邊,幽幽道:“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引曉穿朱戶。”
素手撫上窗沿,似乎在感受月光的溫度,低聲道“業識不滅,三界流轉,因果循環,又豈是偶然,不過是菩薩畏因,眾生畏果罷了。”
良久,室內才響起胤禛冷淡的聲音,“羅漢不三宿空桑。”
聽胤禛這麼說,秋月伸手關了窗子,卻是轉頭笑道:“是啊,只怕留情罷了。若他們心中,色即是空,又怎會怕留情。”
見胤禛還站在屏風前,保持方才的姿勢,秋月走了過去,柔聲道:“爺明兒個還要早朝,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一時,移燈下榻,二人就寢。
都沒有在交談,只默默躺着,秋月闔着雙目,默默想着事情,最後終究是熬不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彷彿聽見胤禛說:“過段日子你去寺里拜拜,散散心。”
她隨意答了一聲,便在他懷裡尋了個位置,安穩的睡了。
翌日,秋月起身伺候胤禛洗漱,兩人都靜默不語,心有靈犀般不提昨晚的事。
秋月送走胤禛,又回床睡了個回籠覺,不想再次醒來時,卻是過了請安的時辰。
秋月撂開床簾,朝外叫道:“初蕊。”
初蕊掀了水晶帘子進來,“主子,您醒了么?”
“怎麼不叫醒我,我不是還特意囑咐你了么。回府第一天便不去給福晉請安,這也太沒規矩了,傳到爺的耳朵里,豈不又招來訓斥。。”
初蕊上前掛了帘子,喜道:“主子儘管放寬心,是爺派蘇公公過來囑咐奴婢,讓主子好生睡會子。”
她扶了秋月坐起,滿面喜色,“爺可真是疼主子,李福晉說話雖不怎麼中聽,有一句話卻是說的不錯,爺可真是把主子放在心尖兒上在疼呢”
“行了,大清早的,少在這裡油嘴滑舌的,聽的人怪膩歪的。”
“可不是么,爺不是說了,等過幾日秋的燥氣去了,便讓主子出門散散心么?奴婢可是好久沒出門逛逛了,這次主子定要帶奴婢出去。錦心高興的不行,說是要好好逛逛。”
瞧着初蕊滿心的歡喜,秋月淡淡笑了笑,年輕真好,她雖披着十八歲的皮,卻是三十八的心。
案桌上白玉香爐燃着裊裊白煙,滿屋淡淡地馨香,很是醉人。
陽光穿過窗欄,懶洋洋地照射進來。秋月斜倚在窗欞上,沐着日光,微眯着眼睛,看着不遠處的竹林子,“可是入秋了,到時候留了那殘荷,下雨時,去園子逛逛。”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的殘荷聽雨聲。’奴婢原想着主子昨晚被那些女人氣着了,不想主子還有這份閑情雅緻。”
“那是自然,人生苦短,莫不可輕負了這韶華。你想想看,小舟在垂柳間緩泛,一陣初秋的涼風,吹生了水面的漪絨,吹來兩岸秋的音籟。在冷峭的暮冬的黃昏,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在盈盈細雨中,輕倚小舟,微涼的細雨落在發間……”
還不待她說完,初蕊早已‘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錦心也站在她身邊,笑意盈盈。
因聽錦心道:“知道爺曾經帶主子去,划扁舟賞垂柳,主子也不用在奴婢面前這麼回味吧‘小舟在垂柳間緩泛,一陣初秋的涼風……’這句子雖不似詩句一樣對仗,讀者倒也朗朗上口,彷彿那個畫面就展現在眼前。”
初蕊也贊道:“主子的文采也越發的好了。”
錦心合手道:“主子不僅文采更好了,言辭也厲害了很多,昨日個可是把李福晉說的啞口無言,真是解氣”
“好了,少貧嘴了,伺候我梳洗吧等會兒初蕊從庫房裡挑幾樣物什,給各房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