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
秋月將弘曆摟在懷裡,兩人湊在一處,笑嘻嘻的嘀嘀咕咕着。
弘曆看見胤禛進來,立刻止住了笑容。
秋月也瞧見了胤禛,忙替弘曆穿了鞋子,自己也汲着鞋子,下了炕榻。
她上前伺候胤禛脫了外裳,眼角還有明媚的笑意,“爺怎麼這會子就過來了。”
胤禛看了她明媚的神色,心中倒是詫異。
他回來這麼早,也是為著秋月早上不甚開心的神色。
胤禛面上雖沒表現出來,內心卻還是擔心秋月對這事兒沒想清楚。
這兩次的爭吵讓他知道,這個女人外表雖柔柔弱弱的,內心卻和後院其它女人截然不同,很是倔強。
不想,這提前回來,倒讓他見着這一幕了。
秋月真實的笑,眼裡對弘曆濃濃的歡喜,以及眼中偶爾劃過的淡淡的悲傷。都讓胤禛知道,她還沒忘記萱兒。
胤禛心下這麼想着,面上也絲毫不顯,受着秋月的伺候。
秋月替他脫了蟒袍,換了件常服。
待胤禛在炕上坐定,又用溫毛巾替他擦了臉,拉着他的手,擦拭道:“爺是剛下朝就過來了么,沒去書房。”
說完,也不待他答話,對站在一旁的弘曆招手道:“弘曆過來,方才吃了些糕點,手上都髒了,年額娘給你擦擦。”
弘曆臉上一喜,卻沒有走過去,對胤禛行了一禮,恭敬道:“弘曆給阿瑪請安。”
胤禛瞧他小小年紀,行禮卻不出絲毫差錯,心下滿意,面上卻也不顯,只冷淡道:“唔,起吧”
待弘曆起身,又講了一會子規矩禮儀、學問什麼的,看的秋月一陣好笑,卻也不打斷他。
幾次公開的場合,胤禛在自己孩子面前,都是嚴父的形象,這她知道。
卻不想,私下裡他也是這樣,難怪弘曆見了他就像老鼠見了貓。
雖然害怕,卻還是抵擋不住那股孺慕之情。
胤禛教育了弘曆一陣,端起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
趁這個機會,秋月在弘曆看不到的角度睨了他一眼,笑道:“爺,您已經下朝了,弘曆是您的兒子,可不是您的下屬。”
見弘曆不敢走過來,便走了過去,拉着他的小手,讓他在炕的另一邊坐了。
她自己則蹲下了身子,替弘曆擦了擦嘴角邊的糕點。然後就着初蕊端着的水盆,清洗的帕子,又替他擦了手。
這是弘曆第一次和自己的阿瑪這麼親近,只隔着一張小炕桌。
小弘曆很激動,當然也很緊張,只顧着低頭,連秋月給她擦手也不知道了。
胤禛聽了秋月的話,輕哼了一聲,又見秋月這麼悉心的照顧弘曆,心下很是滿意。
畢竟他的子嗣艱難,而現有的三個中,弘曆無疑是裡面的佼佼者。年紀雖小,卻顯出了他的聰慧機敏。
看他和秋月相處甚歡就可以窺探一二,畢竟秋月對誰都是淡淡的,能讓外人到她的院子的,弘曆可以說是第一個。
想到這裡,胤禛眸色變了變,看着坐在對面的弘曆,心思又想到了康熙身上。
說不定,這就是一個暗示。
其他王府阿哥中,也沒幾個有弘曆這麼聰慧的。而子嗣,也是登上那個位子的籌碼。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胤禛的頭腦中就想了多種方案,以及事情可拿來利用的可能性。
待所有想法在他腦海中過濾了一便,他才放下了茶盞,對秋月淡淡道:“方才在講什麼呢,和弘曆笑的這麼開心?”
秋月和弘曆對望了一眼,將頭湊在他的耳邊,輕輕問道:“弘曆,咱們要不要告訴你阿瑪呢?”
弘曆也學着她的樣子,在秋月的耳邊小聲道:“弘曆聽年額娘的,額娘不想說,弘曆就不說。”
這是弘曆剛剛和秋月學的遊戲,名字叫咬耳朵。他和年額娘玩的正歡,可惜阿瑪就回來了。
弘曆遺憾的想到,要是阿瑪遲一點點在回來,多好。
秋月聽了弘曆的回答,心裡很是欣慰,真是個好孩子。
連他阿瑪的話也不懼,還想着自己,不枉她同他玩了這麼久。
想了想,她還是在弘曆的耳邊小聲道:“要是你阿瑪問年額娘,就年額娘回答,要是問弘曆,就弘曆回答,怎麼樣?”
弘曆聽了,乖巧的點了點頭。
胤禛對她們二人咬耳朵的行為並不追究,只見兩人停止了悄悄話的行為,一起笑眯眯的瞅着他。
胤禛瞧着秋月嘴角邊可愛的酒窩,心裡一陣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