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弘曆簽訂了許多不平等條約,好容易將他勸定,讓他跟着耿氏回了院子。
待弘曆離開,秋月便領着初蕊回到了院子。
剛走到院門,就見小林子提着燈,身後站着徐嬤嬤等人在院門廊下站着。不待秋月走進,她們就齊齊跪地請安道:“主子吉祥。”
秋月和初蕊對視了一眼,快走了幾步,“快快起來,嬤嬤年紀都這麼大了,怎麼還站在這風口處等我。倘若着了涼或是什麼的,豈不是罪過。”
小林子插嘴道:“奴才本讓嬤嬤在屋裡候着主子,可嬤嬤應是不從,說是要親自迎主子。”
徐嬤嬤也是眼眶含淚道:“主子長這麼大都沒去過這麼遠的地方,也沒離開老婆子我這麼長時間,不親自看看主子,我也不安心啊”
“行了,主子,徐嬤嬤,這兒風大,咱們還是進去說吧”初蕊見這勢頭,忙插嘴道。
“對對,”徐嬤嬤省過神來,“進去說,咱們進去在說。”
說話間,三人迎着秋月,向屋裡走去。
進了裡屋,秋月去了外裳,枕着靠墊,斜靠在炕上。
錦心端着菊瓣式茶盤將茶奉與秋月,笑道:“主子先喝口茶,解解乏。夏姑姑已備水去了,稍後就能沐浴。”
秋月端起茶盞,喝了幾口,看了屋子四周,一應擺設,感嘆道:“還是回來舒坦,我身邊有你們兩伺候,萬事俱不用我抄心,若有一天離了你們,怕是習慣不了喏。”
初蕊笑道:“那奴婢就不離主子,一直伺候主子。”
秋月笑道:“怕是在多留幾天,留來留去就留成愁了。你們放心,你們的事我都記在心裡呢?”
錦心聽了倒是一臉嬌羞,初蕊嘴唇動了動,似想說什麼。但瞧了秋月滿臉疲倦之色,還是咽了到嘴邊的話,心下想着找個時候同主子說說。
“對了,將給弘曆準備的禮物差小林子送過去,方才回來的時候,弘曆可是不依,要跟着我過來呢?”秋月想到這事,出聲道。
“是,”初蕊應了,自下去辦理妥當。
秋月強打起精神與她們閑話了幾句,夏悠琴便來稟告熱水已備好。秋月也就去了耳房,沐浴洗漱,待一切打理完畢,也不過剛過一更天。
回到裡屋,便在錦心的服侍下睡了。
胤禛到蓮苑東廂房的時候,已是四更天,秋月睡的正酣。
簡單梳洗了一下,便上了床榻。
秋月似乎感覺倒了梳洗的氣息,自發熟路的在胤禛懷裡尋了地方睡了。
翌日,自是由烏喇那拉氏帶着剛回復的秋月進了宮裡,給德妃請安問好。
正逢德妃偶感不適,忙陪着烏喇那拉氏伺候德妃用了葯,又說了好些話。
德妃原沒有什麼大病,不過是勞乏了,兼着換季時分着了些涼,溫存了一日,又吃了一劑葯疏散了一疏散,至晚也就好了。
秋月和烏喇那拉氏伺候德妃用着晚膳,說了好些好話,又有弘曆在一旁偶爾插科打諢,心情倒也不錯。
因笑道:“你們常來看我,我這兒熱鬧,病也好的快些。晚上御膳房做的野雞崽子湯,我嘗了嘗,倒有味兒,又吃了兩塊肉,心裡很受用。”
烏喇那拉氏笑道:“母妃才大好些,自是吃點清淡的才是對身子有益。這湯卻是做的不錯,既入味,又清淡。”
秋月只在一旁淺笑不語,她們才是真正的婆媳,不是么?
德妃點頭笑道:“那湯雖好,卻不能就着稀飯,我沒什麼愛好,就愛吃幾口稀飯。”
烏喇那拉氏道:“這簡單,媳婦吩咐下去,讓她們下次撿兩塊炸了,咸浸浸的,吃着入味。不過那雖好,額娘您還是要少吃,平素多吃些清淡的為好。”
德妃笑道:“這我也知道,不過是這兩日嘴裡怪沒味的,吃點帶味的,提提醒。”
又閑話了幾句,烏喇那拉氏方帶着秋月回了王府。
剛回京的日子自然是忙碌的,幸而她平素在府里有清高的名頭,串門的人雖多,除了平日能交談幾句的鈕祜祿氏她見了見,其他的女人,俱由夏悠琴打發了。
畢竟她雖是秋月的人,卻是胤禛指的,府里其他人也要給三分薄面。
就這樣忙碌了幾天,好容易閑下來,便聽宮裡傳來消息說皇太後身體已經大安。於是,剛得了空閑的秋月便同烏喇那拉氏、鈕祜祿氏等人一起,進宮給皇太後請安。
她們這批人剛從宮裡出來,便有康熙的旨意下來,說太後需要靜養云云,免了這些有品級的貴婦的請安。
回府後的生活又恢復了素日的恬適愜意,這日,秋月歇了午覺,遣了初蕊錦心下去歇着,只留了夏悠琴在身邊伺候。
“主子,奴婢打聽了,這李衛李大人並沒有娶妻,只有幾房妾室,且沒有子嗣,是最好不過的人選了。”夏悠琴替秋月斟了杯茶,放在她身前的小几上。
秋月手握書卷,星眼微餳,香腮帶赤,感興趣道:“哦,他年紀也不小了,怎的還沒娶妻生子。”
“這李家是江蘇豐縣一家家境比較富裕的人家,細算起來,也不過是一介布衣,不過是家中有了幾個閑錢,便在幾年前捐了個員外郎。隨後入朝為官,就拜了爺的門下,成了咱們府的家奴。他也機靈,雖進府不過短短几年,卻很得爺的器重,常常替爺東征西跑的,這親事也就耽擱下了。再者,他們李家的心也大着呢。自打李衛成了咱們的家奴,有多少人給他說媒,可這李家硬是都推了,只說他兒子的親事他們兩老不能做主,那是雍親王爺親自提了,說要替他說親呢?”夏悠琴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
秋月點了點頭,李衛現在雖不顯赫,可將來卻是前途無量。憑着這個,只要錦心嫁給他,在生下兒子,那下半輩子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而且這李大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爺現在不是在管理戶部么,聽說前段日子,京里有位分管戶部的親王每收錢糧一千兩,加收平餘十兩。李大人屢次諫阻都不聽,於是在走廊上置一櫃,寫着“某王贏錢”,使這位親王十分難堪,只好停止多收。現在京里都暗暗在傳呢,這李大人膽子也忒大了些,他不過是戶部一介小官,居然敢給親王沒臉。”說道這裡,夏悠琴頗有些疑慮,“李大人這性子,以後豈不是很容易出什麼事,錦心跟着他,只怕會……”
秋月搖頭,“不然,外人看着雖是禍,我看卻是福。至少爺就欣賞他這樣的人,大清也確實需要他這樣的為百姓着想的官啊”
“既然主子這麼看好他,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秋月將書籠在懷裡,想了想,頷首道:“嗯,回頭我和爺說說,若他同意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兩人又推敲了些細節,若事真定下來了,就打算明年三月將事給他們辦了。
是夜,秋月並沒有睡下,而是拿了本書,邊等着胤禛邊消磨時光。
當胤禛進來時,只有炕桌周邊點了幾盞宮燈,稍顯明亮,其餘地方都暗淡的很。他不由想起回府那天眾人皆打扮的精緻奢華,只有秋月穿着一身半新的家常衣裳。本皇太後就病着,那些女人不避諱就讓他心中不喜,年氏和鈕祜祿氏倒都不錯,打扮很合事宜。
聽見聲響,秋月擡首,放下手中的書,穿了鞋子,替胤禛脫了外裳,一面吩咐眾人備水沐浴。
胤禛擡着雙臂,享着秋月的伺候,淡淡道:“怎麼不多點幾盞等,大黑天看書,也不怕傷着眼睛。不過是幾本閑書,白日看就行了,何必夜裡費這個神。”
秋月抿嘴笑了笑,和胤禛相處越久,就越能發覺他很多在外人面前不顯的一面。比如他說冰冷,但對上心的人,卻顯得稍微有些啰嗦,並且很喜歡說教。
對胤禛這些小性子,秋月總是很歡喜,並樂意傾聽。
“妾知道,不過是那本書做做樣子,在等着爺回來呢?”兩人說話間,初蕊也準備好的洋巾帕子和熱水。
秋月將帕子浸水,擰乾後,簡單替胤禛凈了面。又握着他的雙手,將其浸在水裡,細細的洗了乾淨,擦拭乾,伺候胤禛在炕塌上坐了,親自沏了杯熱茶,遞予他,“這是府里才發下來的君山銀針,味道還比較醇厚,爺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