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顧着秋月的肚子,轎子行的很是穩妥,沒有絲毫顛簸之感。
夏悠琴跟在小轎一側,尾隨至一垂花門前落下。
待轎子停穩,夏悠琴忙上前打起轎簾,扶秋月下轎。
秋月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夏悠琴的手臂,進了垂花門,走上抄手游廊,往一旁東廂房慢慢走去。
台磯之上,本坐着兩個穿紅着綠的小丫頭,一見她們回來,慌忙站了起來,蹲安行禮道:“給主子請安。”
秋月也知道她不再的時候,小丫頭們躲懶是常事,畢竟不可能讓這個年紀的她們一天到晚的像石蹲一樣站着,便沒有追究,隨口道:“起來吧”
小丫頭們心頭鬆了口氣,爭着打起了簾籠,心中卻在訝異怎麼主子不去門口迎接爺,卻回來了。
秋月可不管其他人怎麼想,扶着夏悠琴的手進入房中。
秋月腆着個大肚子在炕上坐好,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接過夏悠琴遞過來的茶盞,喝了幾口,嘆道:“昨兒個這天都還陰着,今天就出了這麼大的太陽。”
她又不像其他女人身子骨好,只穿了那薄薄的春裳。
略坐了一坐,夏悠琴替她脫了外罩的馬甲,秋月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一時,有風從竹林穿過,吹進屋裡,秋月拿帕子掩了嘴,咳嗽了兩聲。夏悠琴忙關了窗子,一邊躬身撫了撫她的背,一手端了茶盞,遞在她的嘴邊。
待咳嗽聲止了,秋月吃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
夏悠琴見她好了些,便走到櫃前,尋了套乾淨的裡衣掛在屏風上,扶着秋月到屏風後頭。
秋月換了身衣裳,人也覺得清爽的許多。見夏悠琴取出一套新衣裳,搖頭道:“換件家常的衣裳就行了,我這番不出去了,何必穿這麼繁瑣。”
夏悠琴聽了,便取了件米黃的常衣,一色半新不久,雖不奢華,瞧着卻很舒服。
伺候秋月倚在炕上了,方收拾了那新衣,有些懊悔道:“早知道今兒這麼大的太陽,就不該伺候主子穿這麼多,現如今衣裳浸了汗,又吹了風,又咳嗽起來了。等會子奴婢讓戴管事請王太醫過來,給主子把把脈。”
“不過咳嗽兩聲,不礙事的。今兒早起霜露重,穿着也不妨事,哪裡知道後頭太陽會這麼大。”秋月瞧她自責的樣子,溫聲勸道,“今兒爺才回來,若請太醫來,豈不是不太好。”
夏悠琴雖知她說的有理,想了想,還是道:“主子的身子要緊,爺必不會責備,倘若為此病了,傷了小主子更是不好。就說讓王太醫過來請平安脈。”
秋月想起從前萱兒生病的樣子,遂點頭道:“那你去請吧,我歪一會兒。”
夏悠琴取了薄被披在她的身上,斟了杯熱茶放在炕桌上,往香爐里添了一把香,蓋上罩子,這才出了屋裡。自去尋那戴管事,商量請太醫之事。
秋月不過才眯了一會子,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掀了帘子進來,卻是夏悠琴。
她上前扶了秋月坐起,在她身後塞了個軟靠墊,讓她坐着舒服點,一邊溫聲道:“主子,太醫來了,您讓太醫進來瞧瞧。”
秋月點了點頭,她便請了王太醫進來。
一時太醫進了屋子,把看了脈,只開了些食補的方子,讓人熬了薑湯,便離開了。
見太醫離開了,夏悠琴囑咐小丫頭去熬薑湯,紫嫣紫雲端了飯菜進來,待飯菜擺好,兩人在一旁備置好拂塵、漱盂、巾帕。
待一切弄好,兩人退下,夏悠琴伺候着秋月用飯,因說道:“方才大家都在正門候着,奴婢讓太醫從西邊角門進來的,並沒有人瞧見,其他人都不知曉,主子不必擔憂。”
秋月咽下嘴裡的菜,點頭道:“你做的不錯,能省一事就省一事吧雖說沒人瞧見,只怕這會子福晉定是知道的,咱們府里什麼事能瞞了她去,她可是個明白人。”
夏悠琴知道秋月素日里雖什麼都不說,心裡卻是明白的,當下便不再開口,只細細伺候她用膳。
秋月用了膳,夏悠琴捧過漱盂,她漱了口,盥了手,用巾帕擦拭了,兩人說了會子話。夏悠琴待秋月消了食,伺候她喝了薑湯,見她倦了,便伺候她歇下了。
秋月在床榻上躺着,見她正放下帳子,懶懶的開口問道:“爺回來了么?”
“方才小廝回了戴管事,說爺還沒從宮裡出來,想必還有一段時間,才回府上。”
“知道了。”說著便闔上的眸子。
一覺醒來,已是日暮倚修竹。
秋月伸了個懶腰,喚了夏悠琴進來。夏悠琴瞧了她的神色,笑道:“主子這一覺睡的不錯,臉色好了許多。”
秋月本就嗜睡,自打懷孕以來,更甚。所以現下她睡了一個下午,也是很平常之事。
攤平了雙臂,由着她伺候穿衣,道:“肚子有些不適,扶我去凈房。”
聞言,夏悠琴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小心的扶着她去了凈房。
從凈房出來,夏悠琴早在一旁候着,身邊跟着兩個手捧托盤的小丫頭。將手在盆里浸濕,打了香胰子,凈了手。夏悠琴早拿着洋巾帕子,邊替她擦手,邊道:“爺過來了,現下正在房裡等主子呢?”
秋月聽了,心下一喜,扶着夏悠琴往房裡走去,“你怎麼不留在房裡伺候爺?”
“爺讓奴婢過來伺候主子,說是怕其他人伺候,主子您不習慣。”
說話間,二人進了屋子。
待丫頭打起裡間的帘子,就見胤禛站在屋子中間,紫嫣站在他面前,她的手握着胤禛的手。
這一幕就像一根針扎在秋月的心裡,秋月只覺得血氣上涌,心裡驀的一痛,就死命咳嗽了起來。
聲音驚動了屋子所有的人,胤禛自然發現了站在門口的秋月。
見她咳嗽的厲害,他蹙眉揮開了擋在跟前的侍女,走到她的跟前,攬着她的肩往炕上走去,一邊對着夏悠琴冷聲道:“怎麼好端端的咳嗽了起來,不是讓你們好生照看着的嗎?”
還不待夏悠琴說話,秋月便開口道:“咳咳……不妨事……咳咳……爺坐……咳咳”
夏悠琴一邊撫着她的後背,勸道:“主子您先別說話,等好了點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