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不知有這段公案,只忽然覺察到宴會上的氣氛又變了,不由心下嘆息:這好好的日子,這麼些人就會尋些事端,可見這好日子過的多了,這些女人無聊的緊,只揪着些小事不放。
八福晉郭絡羅氏現下雖因胤禩被降為貝勒地位有所下降,但她娘家地位仍然不錯,宮裡更有宜妃撐腰,因而眉宇間仍有傲然之色。
她最是看不慣烏喇那拉氏那端莊虛偽的樣子,明明不喜胤禛的妻妾,當著眾人卻總是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倒是秋月頗得郭絡羅氏的眼緣。當然,秋月是雍王府的人而不是胤禩的女人,這點也是很重要的。
郭絡羅氏雖不如從前,性子雖有所收斂,卻也不是好相與的,只掃了四周,冷哼了一聲。那些地位差些的,自然低頭不敢同她對視,那地位同她一般的,也只笑着同她見禮。
瞥了眾人一眼,郭絡羅氏對這些女人都不屑的緊,又見她帶來的人畏縮的樣子,心下不喜,呵斥了幾句後,見眾妯娌勸阻,方揭過了這事兒,由着她們逗趣奉承。
一時宴畢,灑滿跳完大繩,福哥兒的滿月祈福儀式過後,眾人剛回到大廳,就有宮裡的賞賜下來,眾人復又出了大廳,在儀門處跪下,按尊卑大小排好,恭聽聖旨,叩謝宮裡的賞賜,其中德妃的賞賜尤為豐厚。
留了宣旨的公公吃了杯酒,吩咐高福送了那太監出門,眾人這才紛紛恭賀胤禛、烏喇那拉氏和秋月。
一旁十三福晉兆佳氏因那古酒和酒方子,對秋月印象不錯,後來在皇宮兩人幾次短短的接觸中,也知道秋月並不像外頭傳言的那般清高不饒人,因笑着對烏喇那拉氏道:“四嫂,這禮也其全了,小阿哥咱們姊妹也瞧了,可還不知道小阿哥的名兒呢。是不是該給咱們福哥兒取個名了,大伙兒可是都像知道呢”
眾人連聲稱是,胤祥也在一旁湊趣胤禛,嘴裡不停說著,眼睛也不斷作怪,引的眾人嬉笑不已,不斷打趣胤祥。
胤禛見眼下氣氛不錯,微微頷首,負手沉吟道:“小阿哥身子弱,不宜富嬌寵過厚,我特意請皇阿瑪御准,讓他不需按字排輩,以福字為道,只願他身體康健,一生福祿,就叫他福惠吧”
胤禛話音剛落,便是一片嘩然。
康熙子嗣甚多,活下來的兒子便有二十多個,孫子更是數不甚數。那些不甚得寵的,母族位卑,上不得皇室玉蝶的孩子,方不按字排輩,可年氏自打進府便有椒房專寵之勢,怎得也是這樣。
難道這年氏得寵,另有內情?
不怨大家這樣想,實在是胤禛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年二奶奶古秀蘭雖先前得了秋月的信兒,可眼下仍是被氛圍所擾,竟也同大家一般,生出這樣的心思。
宗族之事的確是大事,也不怪大家如此。古語云:認主歸宗,可不就是能在族譜上留名兒,得到大家的認可。
雖這般想着,好歹是人家的家事,閃神過後,烏喇那拉氏笑逐顏開道:“爺這名取的好,小阿哥乳名叫福哥兒,爺取的名又叫福惠,可是相輔相成,卻是極好的。”
胤祥跟着胤禛這麼久了,知道他那錙銖必較的性子,何況前幾日兩人閑談時,他便拿了福惠兒子前來炫耀,自然知曉他四哥對這個兒子的重視。他四哥不為福惠按字排名,除了為福惠祈福之外,自然是愛新覺羅家族子孫太多,胤禛嫌好名字已經被其他人佔了,索性先空着,等何時得了好字,再給福惠用。
而雍王府除了弘暉是胤禛特意取的,那弘時弘曆弘晝,不過是胤禛隨便想了想,便替孩子取了名兒,可沒像這樣,這般重視和費工夫。
因知曉裡面的這段公案,他也不同其他人那樣,只笑道:“天生福惠,小四嫂可真是得四哥的另眼相待啊”
他雖是真心,眾人卻以為他是為著胤禛開脫,因而也只順着這話,說著好話,卻沒見着胤禛眉梢處對‘福惠’二字的滿意。
卻說李氏聽了這名,不由喜笑顏開,這年氏的兒子,連字都排不上,更不可能是她的弘時的威脅,因而誇讚福惠的話更是滔滔不絕,真心誠意了不少。
鈕祜祿氏見秋月的兒子得了這個名兒,她的臉上卻無不愉之色,只將之放在心裡,暗自納罕,留着細細琢磨不提。
且不說這名兒在眾人心裡起了怎樣的風波,一時管家來報,內院的小戲檯子早已搭好,一切打點妥當,眾人便移步席間吃酒看戲。
因是一班新出小戲,昆弋兩腔皆有,眾人聽的也有趣。
因上次席間秋月誇那《醉鬧五台山》的戲文好,胤禛便特意為她點了這齣戲,那有眼力見的人自然將這齣戲放在開頭。
因這處戲熱鬧。那見識不多卻喜歡熱鬧的女人也聽的懂,皆看的有滋有味。
因男女分開坐着,秋月左右兩側分別坐這兆佳氏和鈕祜祿氏,上次宮宴三人也是這樣坐着,也算熟悉,隨着戲文開始,秋月等人也都聊開了。
鈕祜祿氏見秋月看戲有趣,笑道:“福哥兒呢,怎麼沒見着他了。”
秋月道:“這兒鬧騰,我讓悠琴抱回去了,索性禮已經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