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前院雖簡介清爽,後院卻清幽雅緻,不僅種着各式花草,更兼有幾桿翠竹並一池幽潭。
胤禛一行人到了後院,那裡早雖是燈火通明,但那宮燈卻擺的極有規律。
該亮的地方毫髮畢現,景緻之處卻又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讓人看不真切,卻有平添朦朧的美感。
到了翠竹亭,只見地上鋪着繡毯,亭子中間擺着一張圓形桌子,椅子也是圓的,中間吊著羊角大燈,等個亭子亮白如晝。
亭廊上也鋪上了錦褥,這個布置無疑用心的很。
秋月一席淺黃外裳,胤禛一襲青衣,跟在身後的丫頭們遠遠看着,只覺得果真是一對璧人。加上身着鵝黃外袍俏皮可愛的福惠,哪裡還有她們的機會。
桌子上擺着各色果品點心,三人進亭就坐,讓丫頭們遠遠守着,只留了夏悠琴和小林子在一旁看着福惠。
夜傍時分,涼風習習,水韻清來,胤禛也覺得整日思索的頭腦清明了一些。才和秋月說了幾句話,福惠便坐不住了,要在那鋪了錦褥的亭廊上玩。
幸而帶了幾種玩具,秋月便讓夏悠琴和小林子抱了他在一旁玩,不時弄下水,摘下花,福惠玩的也甚有趣。
因院子建在山間,水潭上便隱隱飄着白霧。
秋月看着水中皎皎的月色,煙波茫茫的湖水笑道:“這裡夜晚看着,倒似仙境,果真是避暑的好地段。倘若以後有機會,真想在圓明園建這麼個景緻,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蓬萊仙境”,爺覺得如何。”
胤禛面色淡淡,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兩人生活了這幾年,秋月哪裡不知道他的性子,也並不惱。且這番賞月,既是在山林間,又是近水,難得的兩全。
微風一過,粼粼然池面皺碧鋪紋,真令人神清氣凈。
秋月對胤禛笑道:“咱們總不好這麼枯坐着,也該做點什麼才是。”
胤禛眼裡閃過笑意,“莫不是又要作詩?”
福惠聽到這個,也不玩了,撒腿子跑了過來,撲進秋月的懷裡,“福惠也學了,福惠也要念詩。”
秋月彎腰抱起兒子,揪了揪他的小鼻子,“哦,咱們的六阿哥這麼小,便也起了那蟾宮折桂的心思么?”
“蟾宮折桂算什麼,爺的兒子可比那優秀多了。”胤禛道。
秋月笑了笑,方接着方才的話題道:“總是吟詩作賦的沒意思,不如今兒咱們換個法子,說笑話,怎麼樣。”
其實這個想法已經在秋月心裡很久了,像胤禛這麼冷的人,很難想象他說笑話的樣子。越是這樣,心裡未免越是難耐,趁着今兒月色好,便提了出來。
秋月看着胤禛那張冷淡的臉,眼裡微微有些戲謔:哎,只能說逗是月亮惹的禍的啊
福惠拍手滿是贊同,“說笑話,說笑話喏。”
秋月端起酒盞吃一口桂花釀,說因說道:“那我先說一個吧一家子一個兒子最孝順,偏生母親病了,各處求醫不得,便請了一個針灸的婆子來。這婆子原不知道脈理,只說是心火,如今用針灸之法,針灸針灸就好了。這兒子慌了,便問:‘心見鐵即死,如何針得?’婆子道:‘不用針心,只針肋條就是了。’兒子道:‘肋條離心甚遠,怎麼就好?’婆子道:‘不妨事,你可知天下父母心偏的多呢。’”
福惠聽不懂裡面的深意,只道:“不好笑,阿瑪說個好笑的。”
秋月見胤禛淡淡,眼裡若有所思,笑道:“小皮猴,你先給阿瑪和額娘說一個。”
福惠嘟嘴道:“額娘方才這個說的不好,要在說一個,福惠才說。”
秋月笑道:“那好,額娘再說一個,接下來就歸福惠了,聽好了啊。有這麼一個修鞋的,修鞋技術很差。他本錢少,鞋掌只準備一副就夠用了。遇見有來釘鞋掌的,釘好了走出門,這修鞋匠便跟出去,走不多遠,那鞋掌就掉在路上,鞋匠撿回去,下次有來釘鞋的就接着用,一副鞋掌用了好久。這天又來人修鞋。出店門鞋匠又遠遠地跟着,不想一直到人家進了家門,鞋掌只撿回一隻。鞋匠想,這下賠了老本回家開門一看,不禁轉悲為喜,原來那另一隻沒等出門,便掉在門裡了”
這次福惠笑了,“這鞋匠真笨。”
接下來輪到福惠了,福惠也童言童語的說了一個。
而胤禛坐在一旁淡淡的聽着,心裡卻在想秋月的第一個笑話:皇阿瑪的心可不就是偏的,無論二哥幹了多少失德的事,總會讓他其他兒子來背這個黑鍋,真是寒了他們的心。
帝王之家,親情果真是最難得。
這般想着,又看向一旁鬧得歡騰的母子倆,心裡滿是欣慰。
兩人笑鬧了一會,福惠這才記起胤禛還沒說笑話,又纏着他說一個。堂堂雍親王,長這麼大就沒講過笑話,自然是說不出來。
見福惠失望的小臉,蹙眉想了一會,道:“這樣吧,阿瑪給你吹一首曲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