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進了屋子,瞧見滾到桌子底下的紙團,彎腰撿起,恭謹放在書案上。
“爺。”
胤禛撿起擱在筆架上的筆,一邊批着摺子一邊道:“弘曆可還在鈕祜祿氏那兒奉葯?”
“回爺,弘曆阿哥還在那兒,皇上都誇弘曆阿哥有孝心呢。”
胤禛想了想,點頭道:“既是如此,你待些上好的藥材去那兒伺候鈕祜祿氏,等到她醒了,你再過來。”
“嗻。”蘇培盛道。
“還有,讓戴鐸好生照看着年氏母子,有什麼事就趕快傳信過來。”
“奴才領旨,爺可還有什麼吩咐。”
“行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蘇培盛甩了甩馬蹄袖,打了個千,離開了書房。
且說福惠寫完大字,玩倦小憩,秋月坐在書案後臨帖,墨汁散發出淡淡的馨香,滿室縈繞,讓人的心也寧靜了下來。
窗外藤蘿蔓布,看多了盈盈翠竹,偶然間換了一樣花草,倒也別緻。
只是屋子的主人卻沒‘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的興緻。
秋月不過寫了幾行字,就擱了筆,將紙揉成了一團。
又廢了一張紙。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抑鬱。
胤禛離開前夜,他們倆又爭執了一番。
她終究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思,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想着胤禛輕描淡寫的那句,‘不過是個外宅,養着她也不過是玩玩,爺也都是為著你。”秋月就是一陣惱怒。
這是什麼邏輯,從沒有聽說過養個外宅還是為了她好,難道是她讓他養的?
當她是白痴,敷衍也要找一個比較靠譜的理由啊
這是秋月最大的惱怒之處,府里放着十幾個還不夠,居然還在外面養了一個,還養了十幾年
還是一個長相頗似她的女人
唯一只得慶幸的是,還好胤禛沒說躺在那個女人的身邊時,想的是她。
不然,她會更覺得噁心。
想着胤禛冷硬的面龐,想着胤禛的冷情,秋月心裡就是一陣冰涼,難道這麼些年的溫情,他對她流露的種種呵護與寵溺,都是虛假,都是做戲?
若真是那樣,他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
想到此處,秋月頗有些煩躁,一手微微撩起窗帷,看着院中的細雨,暗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