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烏喇那拉氏點名的高氏,心裡一喜,想着方才偷偷的那一眼。
那坐在最高處,着明黃服飾的就是當今的天子,她未來的良人,世上最尊貴的男人
想到這裡,心口彷彿被什麼燙了一下,臉上熱熱的,不敢擡頭,但微紅的耳尖卻暴露了此刻的心思。
烏喇那拉氏看着高氏這般作態,眼裡閃過不屑,笑道:“果然是個貞靜的孩子,可曾讀過什麼書?在家裡學過什麼?”
高氏在心裡斟酌了一下,“奴婢資質愚鈍,不過略識幾字,熟讀《女則》《女訓》罷了。音律略知一二,古箏、琵琶略有涉及,不過做自娛自樂之用。”
“回答倒是不錯。”烏喇那拉氏心裡暗自揣摩,“既然不是那般蠢笨之輩,留下也有用處。”
這般想着,笑道:“進退舉止有度,姿容也是上佳。這選宮妃除了看容貌,德行言工也是缺一不可的。額娘,皇上,臣妾看着高氏也是個不錯的,不如就留牌子了吧。”
德妃此時卻有些累了,不過粗粗看了看,對烏喇那拉氏道:“你和皇上看着辦就是了。”
胤禛見秋月面色淡淡,又見烏喇那拉氏沉靜的眸子望來,眸色略微暗沉,“她既然得了皇後的喜歡,那就留下吧”
高氏心中一喜,卻聽胤禛接着道:“那就封常在吧,封號‘容’”
此話一出,滿室又是一驚。
方才投秋月眼緣的人,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的女兒,都被晉為貴人。而這個被皇後所喜,正四品京官的女兒,也不過是個常在。
還未想完,就聽胤禛繼續道:“至於劉氏,封號‘靜’。”
皇上果然是寵愛貴妃,那皇儲之位,是否也是六阿哥的呢一時間眾人揣測不已。
皇上雖寵愛貴妃,可對三阿哥和四阿哥也是寄予厚望。
新年剛過,皇上為了三阿哥弘時擇師一事,頗費心思。
因弘時的緣故,五十六歲的安慶府教授王懋竑被召見,授翰林院編修,命在三阿哥書房行走。王懋竑原籍江蘇寶應,自幼師從叔父王式丹,“刻厲篤志,恥為標榜聲譽,精研朱子之學,身體力行。”
皇帝特從千里之外,找來一位惟謹惟慎的宿儒,專門輔導三阿哥弘時的學習,用心可謂良苦。而且三阿哥雖然已完婚生子,但亦住於宮內,並未分府另居。
除了太子,已經大婚的皇子自然要分府另居。
想到這裡,宮人們為難了,皇上究竟屬意誰,是已經大婚生子的三阿哥,還是深的先皇寵愛的四阿哥,還是寵冠六宮貴妃之子——六阿哥
此時,這輪已選了兩人,有劉高二人珠玉在旁,其他秀女自然被印襯容顏一般。她們也知道自己選上無望,許是有了心理準備,此刻倒也不覺如何,只是心裡仍有些微微失落。
德妃見胤禛已選了兩人,此刻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了,烏喇那拉氏心細,忙勸其回殿休息。德妃也知道自個身子,倒也沒有硬撐,頷首由宮女攙扶着回了永和宮。
待德妃離開,秋月略坐了坐,也沒了心思繼續看下去,向胤禛和烏喇那拉氏告了聲,欲離開。
烏喇那拉氏笑着囑咐了幾句,又吩咐秋月身邊的春纖好生照顧着。秋月扶着春纖的手起身,卻聽胤禛道:“朕和你一起離開,這裡有皇後顧着就行了。”
說著,從龍椅上起身,率先踏步,經過秋月身邊時,淡淡道:“走吧”
眾人被胤禛的行為弄的一愣,旋即紛紛跪安道:“恭送皇上”
秋月對烏喇那拉氏福了福,跟在胤禛身後離開了體元殿。待兩人離開,烏喇那拉氏和李氏、鈕祜祿氏又選了幾人,湊足了十幾人這才做罷。
且不論大殿內選秀仍在繼續,這廂胤禛和秋月離開了大殿卻並沒有坐轎輦,兩人緩緩的往翊坤宮走去。
秋月看着前面明黃直挺的背影,一陣莫名的恍惚。
彷彿一直以來,他們倆就一直這樣,一個在前面走,一個後面看着他的背影。這麼些年,他一直一個人頂着所有的事,支撐了她所有的天空。
想到方才他在烏喇那拉氏和眾人面前對她的偏愛,秋月心裡不由生出一絲繾綣和柔情。二月的午間,已有暖意。陽光懶懶的照在身上,秋月不由嘴角勾起,一起賞這紫禁城的春景。
“今兒索性無事,不如朕陪你去逛逛御花園。”胤禛特有清冷的聲調在耳際響起,勾回了秋月神思。
秋月頷首笑道:“難得皇上有此雅興,臣妾還未逛過御花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