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福惠和依茹從偏殿出來,見秋月一行人出來,忙迎了上來。
見福惠已經換了身新衣裳,秋月牽着他的手,往宮外走去。母子二人走在前面,年夫人緊隨其後,接着是古秀蘭和兆佳氏。
才走了兩步,夏悠琴便拿了件煙霞紅披風出來,對秋月道:“夜裡涼,還是帶件披風。”
秋月本就穿的不少,此時夕陽照在身上,猶有餘熱,不禁笑道:“這天也不涼。”
年夫人笑道:“京里俗諺‘立了秋,把扇丟’,現在即便是余暑未消,也是一日日的涼了,你身子要緊,還是讓春纖帶着吧。”
聽她這麼說,秋月自點頭應了。
一行人不過出了二門,就見小林子從外頭急急趕了過來,一臉喜色道:“主子,皇上讓人擡了了翟輿過來。”
年夫人等人一聽,亦是滿臉喜色。
在這紫禁城裡,只有皇帝、皇後和皇貴妃才有資格坐翟輿。
而秋月這一頂,自然象徵著皇貴妃的身份。而現在,胤禛讓秋月坐這翟輿,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秋月對胤禛在這種場合給她增加臉面自然是欣喜的,只是這樣大張旗鼓的寵愛,焉知是福是禍。
這個念頭不過一霎,看着年夫人和宮女們喜笑顏開的模樣,便丟開了心思,和福惠一起上了象徵皇貴妃身份的翟輿。
年夫人上了軟轎,古秀蘭等人則在轎輦旁傍着,跟着隊伍慢慢走着。
到了乾清宮,早有太監昂首高喊:“貴妃娘娘到六阿哥到”
李氏由媳婦兒董鄂氏扶着,面色難看的在院中行禮迎接。看着越來越近,眼裡射出怨懟的目光,有想起如今年家的權勢,也只得壓下一股子怨氣,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鈕祜祿氏,斂下了閃着惡意的眸子。
此時乾清宮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
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照,點的兩條金龍一般。
不過須臾,翟輿至內儀門處,秋月下得轎輦時,齊妃李氏,熹妃鈕祜祿氏和一些宗室貴婦都迎了上來,請安行禮不提。
饒是秋月對權勢不甚在乎,但看着在自己面前俯身行禮的眾人,無一不是皇城下的權勢顯貴。從前見了,她也少不得行禮寒暄,而現在她無需做什麼,只需一個淡淡的眼神,自有人揣摩她的心思,替她一一辦妥。
這便是權勢的力量,心念起伏間秋月似乎明白了古人為何如此汲汲權勢。
腦袋裡思緒不斷,面上卻是微微頷首,勾了勾唇角,“都是自家姐妹,齊妃和熹妃多禮了,快快請起。”
李氏和鈕祜祿氏就勢起身,笑着寒暄了兩句,擁着秋月行至偏殿。
宮中院宇深深,殿檐重重。此時,各殿堂的廊上都設擺葉如柏葉、皮赤色的丹桂,橙色花的金桂,香味濃郁甜膩,微風拂過,香味飄然而至,隔着幾重朱廊碧檻都能聞到。
“花氣襲人”四字形容,恰好不過了。
院內偏西位置早設了供桌,供桌朝着東南方向,兩旁各捆一根小竹竿,上懸古畫一幅,為工筆月宮圖像,畫面為一輪滿月,月內繪廣寒宮殿閣之形,宮前有一女菩薩坐像,兩旁各有一名執扇侍女,菩薩頭上繪有佛光,據說是太陰星君。
祭月供品,除五盤應時鮮果外,還有五盤蜜食,如金糕、栗子糕、蜜海棠、蜜紅果和油酥核桃。在各種供品後面,有個月牙形狀的大型木製托架,上置一個約五斤重的月餅。月餅之上模刻彩色月宮圖,兩旁各插雞冠花和帶葉毛豆枝。
因世俗有“男不拜月”之說,故祭月者皆為內眷。
乾清宮偏殿早已是錦帳高掛,彩屏張戶,香燭輝煌。此刻眾宮妃貴婦便聚在此處,說著閑話,等着皇後烏喇那拉氏的鳳儀駕到,以行祭月拜月之禮。
宮裡赴宴都有自己的潛規則,秋月到了不過片刻,就聽太監喊道:“皇後娘娘到”
眾人忙歇了話,一一起身,由秋月率領,到儀門處迎接烏喇那拉氏。
烏喇那拉氏從翟輿上下來,嘴角含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一一掃過請安眾人,眼光在秋月身上頓了頓,方虛扶最前面的秋月起身,笑道:“都不是外人,哪裡這麼多禮數,都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眾人齊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