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二月圓明園休憩完成之時,胤禛便已經改圓明園為皇帝行宮。
受康熙影響,胤禛自然對田園辦公之事駕輕就熟,又有秋月在一旁勸說,日後,胤禛倒真將圓明園作為了長期居住的行宮,除了逢年過節回宮祭祀,竟一直居住圓明園。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行裝早在幾日前就被人收拾妥當,運到了園子。現在,只需要帶些隨身之物並人去即可。
秋月位分最高,毫無疑問的被分入離胤禛最近的宮室,其次便是熹妃鈕祜祿氏,接下來便是裕嬪耿氏,謙嬪安氏,寧嬪武氏,貴人格格之流。
雖不用每日按時前往儲秀宮請安了,但她分位最高,前來的宮妃每日自然要過來給她請安問禮。
因她身子骨不佳,胤禛雖將園內事務交給鈕祜祿氏打理,但每日聽她奏報園內瑣事也是必須,因而剛開始幾天倒也不大得空。
幸而胤禛政務頗多,自搬入園中倒也不曾來過後.宮,秋月也有了緩衝的時日。
這日用了午飯,憶起滿園的奼紫嫣紅,燕語鶯啼的瀲灧春景,自然起了興緻,於是秋月讓夏悠琴和素雲好生看着熟睡的福惠,自個則帶領春纖並幾個宮女,從裡頭繞進園子的便門來。但只見:
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逕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青葉翩翻,疏林如畫。秋月瞧着一陣舒心,正自看園中的景緻,一步步行來讚賞卻聽不遠處的花叢中似有風舞之聲。往前走了幾步,卻見弘曆在叢中舞劍,颯颯英姿,看的身後跟隨的宮女一陣臉紅。
秋月覷見宮女等人如此,又見春纖臉上似有些不自在,便讓宮女在這兒候着,自個慢慢走到花叢中觀其舞劍。
看着弘曆宛若蛟龍之姿,秋月暗自唏噓,時光如浪,一轉眼,當初的小毛頭也都這麼大了。
正想着,就見弘曆喝道:“誰在那兒?”
說話間,人隨音動,劍了刺了過來。兩人甫一照面,見是秋月,弘曆忙將手往外一撇,劍所到之處,花枝攔腰齊齊割下,散落一地。
弘曆將劍棄在一旁,驚喜道:“年額娘怎麼在這裡。”
秋月被這一遭唬了一跳,將身子往後一退,見弘曆棄了劍,這才握着帕子拍了拍自個胸口,嗔道:“嚇死我了。”
她大病剛愈,面色略有些蒼白。然,眼波流轉,自有一股婀娜風流的態度,卻不自知。
自秋月生病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照面,弘曆不由看的呆了。
見他如此,秋月還以為他被嚇住了,暗自想着究竟還是個孩子,一面笑着轉過花叢:“怎麼了,被嚇着了,年額娘無事。”
直到秋月走到跟前來,弘曆這才回過神,想起方才那一幕,也是心有餘悸,倘若真傷了她,不僅皇阿瑪不會原諒自己,他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這樣想着,臉色不由後怕了起來,隱隱有汗珠冒出,“年額娘有沒有被傷到。”
“無事,只是被嚇到了,你也莫要太過憂心。”到底還是個孩子,秋月心裡想着,扯過話題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練劍,伺候的人呢。”
弘曆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方才練劍渴了,水又喝完了,便讓小然子去取水了。”
秋月嗔看了他一眼,吩咐春纖取了水壺,“怎麼伺候的人這麼不仔細。”
弘曆直灌了大半壺的水,這才笑了笑。這一笑,那伺候他喝水的宮女兩頰更是殷紅,若三春桃李一般。
弘曆面相似鈕祜祿氏多一些,是有福之相,五官雖酷似胤禛,但卻多了一絲粗獷,更有男子氣概。
若說胤禛的五官是精緻的貴氣,那弘曆就多了一份粗糙,加上少年人獨有的青春活力,也難怪這些個宮女個個都面紅耳赤,連春纖這個小丫頭也不例外。
秋月待宮女退下,這才嘆道:“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都到了要娶妻的年紀,年額娘可真是老喏。”一面說著,一面往東南邊的一處亭榭里走去。
弘曆亦步亦趨的跟着,“年額娘才不老,在弘曆眼中,年額娘還是和十年前一樣年輕。”說完,不知想起什麼,臉倏的一下紅了。
秋月轉頭,見他面紅耳赤的樣子,不由撲哧一笑,打趣道:“你也說是十年前了,都過了十年了,你也從當初那個小毛頭長這麼大了。”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想當初,你才這麼高一點,現在到比額娘還高一個頭了。”
弘曆聽了,臉色不由有些飄飄然,見他如此,秋月笑道:“不過,不管你長多高,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當初那個小毛頭。”
話音剛落,就見弘曆的臉刷的一下沉了下來,竟有些像胤禛生氣時的樣子。
秋月心裡暗贊:不愧是未來的帝王,一面轉過了身子,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