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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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番外】01

車裡的暖氣開得有些高了。

衛庄握方向盤的手心不住冒汗,下午的雪已經停了,前面列隊的車頂上儘是白皚皚的一片,他吞咽了一下,終於把琢磨了一整個白天的問題問出了口:“聖誕節,你有什麼打算?”

副駕上的韓非瞥見衛庄綳成一線的下嘴唇,忍不住先笑了:“這個么,難道不該問問我們衛博聖誕假期里有沒有實驗?”

衛庄終於無可奈何地轉頭看了韓非一眼,自他先頭提了一次自己已經不小了,韓非確實改了口,從前的“小衛同志”成了過去式,取而代之的是一口一個的“衛博”。

天地良心,他現在還沒有博士學位,嚴格說該叫“博士候選人”,當然,圈外人從不關心這個,衛庄知道,而他旁邊的這位“家屬”又是例外,韓非那叫明知故犯——越犯越開心那種。

“那時候樓里應該不開門,”衛庄說,周五的傍晚街上車流密集,眼看還要再等兩回才能過前邊的這個交通燈,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也沒有那麽工作狂。”

韓非笑着看他:“那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衛庄早猜到韓非會這樣把問題又原樣拋回來,韓非來這兒後,看似什麼也沒變,好像他不是在國內那樣的處境下待了十年,而不過是去瑞士度了回假,進門拍拍肩上的殘雪,還連帶說一聲“這假期不錯”。

“這些年,”衛庄說,“我一直想回去看看。”

韓非點點頭,表示十分理解,衛庄有多久沒回國了,八年還是十年?他理應回去走走:“不過走輪渡可要些日子,”他笑着朝衛庄眨了眨眼,“要是你願意把年假都用在來回往返上。”

衛庄注視着韓非的眼睛:“這麼說,你不贊成?”

“只是合理建議,”韓非一攤手,忽又想起什麼,眼角一彎,“再說,當年我叫你別來,可誰攔得住有些人夜夜翻窗?”

衛庄猝不及防被他提起往事,頗有些訕訕的,誰年輕的時候沒熱血上頭做過點傻事?他輕咳了兩聲:“那都過去了,對了,你喜歡海灘嗎?要是喜歡,我們到時可以去趟西海岸,我看了同事去年度假的照片,風景不錯。”

韓非:“你這就決定不回國了?”

“想到了不等於就要回去。”衛庄說。他之前確實是想回去,年年想,天天想,可眼下那個叫他朝思暮想的人已經來到了身邊,於是故地重遊這件事好像在一夜間變得可有可無了起來。

故鄉早沒有了他的親人,反倒更像是一張老舊的相片,你遠遠窺它,覺得朦朧而心碎,等走近看了,卻只能看見發黃的褶皺。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伸手去握韓非的,韓非這才發現衛庄手掌上全是汗,一時誰也沒有開口。

天色早已全暗了,沒亮燈的車裡一片昏暗,兩人就這麼無言地握着手,韓非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卻沒能說出什麼,忽而兩側的燈光流動起來,韓非喃喃說:“綠燈了。”

衛庄“恩”了一聲,踩了油門,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韓非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有人這麼牽着手開車的嗎,你今年幾歲?”

衛庄單手打過方向盤,平靜地說:“過了生日就是十八。”

韓非噎了一下,沒看出來衛庄這些年見長的除了身高還有臉皮,轎車在人行道前停了下來,他們最終還是沒能在這個綠燈里過。韓非轉頭時見衛庄也在看他,目光相交的瞬間,他心頭倏地一動:

原來如此,韓非想,當年兩人臨別前夕,衛庄是不是也同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等過了那個月色正好的晚上,他就十八了。

衛庄注意到韓非緊繃的嘴角上,先前鬧着玩似的手鬆了,低聲問:“你怎麼了?”

“不,”韓非搖搖頭,大約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衛庄這一句里好像分外緊張,想了想又說,“可能是年紀到了,吃完晚飯就犯困。”

“你還年輕得很。”衛庄踩下油門,他們終於過了這個紅燈。

韓非笑了:“得看同誰比。”

衛庄知韓非是玩笑,沒有接茬:“這輛車,你真的一直打算讓我開?”

除了今天開車過來接他,衛庄就沒看見韓非開過車。

“我早說了,這一帶平時堵得厲害,不如走路。”韓非說,他們兩人住的地方同大學挺近,下個街區就是,“不過你是該換輛車了,這樣也好。”

韓非回紐約前衛庄本有輛二手的別克,車倒也能開,可韓非總覺得這車配他家的小博士卻還差點意思。誰料沒等他開口,衛庄轉眼又買了輛新的,車鑰匙第一時間給的他,說是禮物。

韓非哭笑不得,推說是不想開車,這其實也不算借口,於是這車轉手又回到了衛庄的手上。

轎車入了庫,不等解安全帶,衛庄就側過頭來吻了韓非。

韓非笑起來,同衛庄在一起的時候他笑的比平日加起來還多,衛庄的嘴唇輕輕擦過他的,熱氣呵在唇縫上,有點癢。

車廂里暖融融的,配上愛人主動的吻,這場景愜意得簡直有些過了頭,韓非半眯着眼,一手搭在衛庄腰上:“我們是不是有些跑題了?”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衛庄閉上的眼睛緩緩睜開,撩開韓非耳側的散發,指尖掠過耳廓,在耳垂上停留了一會:“我們有過主題嗎?”

韓非看着衛庄下唇上一點若有若無的水跡,覺得聖誕究竟去哪這件事又顯得無關緊要了起來。他回紐約後幾乎算得上深居簡出,泰倫斯同其他幾位老友看不下去,變着法子請他出來工作,哪怕只是兼職的顧問,最後卻都被韓非婉拒了。

當一個人真正打定主意,勸說總是艱難的,尤其是當對方還有點小錢的時候。

而除了拿得出手的資產,韓非還有同樣十分拿得出手的愛人,這樣看來,似乎他出不出門大可全憑喜好——

可衛庄不這麼認為。

衛庄握住韓非的手,兩人的十指交扣在一起,他的心臟砰砰直跳,韓非擡頭吻上了衛庄的眼睛,鼻樑,最後是嘴唇,衛庄看着韓非,他的心跳越來越急,這時候車裡燈忽然黯了,是他們吻得太久了。

“你想在這兒,”韓非摩挲過衛庄的手背,“還是我們現在進屋去?”

他的話本就是邀請,在昏暗中又平添了幾分曖昧,衛庄吞咽了兩下:“你……”

韓非覺察出衛庄的激動,只當是新場地下的興奮,雖然他們還沒在車裡試過,但韓非很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在車裡也備了東西。他在西方長大,要不是歸國這幾年的改變,或許思想比衛庄還要開放些,覺得偶爾換換地方也不無樂趣。

黑暗中看不清人臉,衛庄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到了當年兩人初吻時,他拿莽撞當成熟,急着想要更進一步,韓非卻沒有拒絕。

他猶記得那晚的月色很美,落在愛人的眼眸里,映出點點細碎的輝。

“……我很擔心你。”

韓非在覆上衛庄側臉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他下意識地去看衛庄的臉,可此刻車廂里所見的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怎麼突然說這個?”韓非有意把話說得輕鬆,一面伸手去按身畔的車燈。

“別,”衛庄按住了韓非的手背,手指緩緩穿過韓非的指縫,直至指關相抵的時候,才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別開燈。”

韓非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於是乾脆也不再去摸衛庄的臉,從前他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這位年輕的隊長打趣,要是過了,無非再變着花樣哄回來——

可如今卻又不同了。

他展開雙臂擁住了衛庄,低聲說:“你看看,到底是誰讓誰擔心?”

衛庄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變成正常,聽不出來有過什麼:“有時候,就是什麼事都沒有才叫人最擔心。”

韓非心說這不要臉的勁頭倒有些我當年的風範,莫非這就是老話說的“嫁那啥隨那啥”,眨了眨眼:“你確定?”

衛庄:“可你不是。”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聲音撞在一起,韓非一瞬間有些失神,對於過去的那段日子他確實有所保留,但那不是針對衛庄,他根本沒同任何人提及過這些。

就算是最親密的對象,也並不是所有話都有交代的必要,韓非一直認為,有些事情,不知道會比知道更幸福——

而他想讓衛庄做更幸福的那個。

“嗒”一聲,頂上的大燈亮了,衛庄拔了鑰匙:“走吧。”

韓非有些沒緩過神來,脫口問:“去哪?”

衛庄見他還呆坐在副駕上,在心裡嘆了口氣,俯身為韓非解了安全帶:“我們回家。”

“這些年,你會想起從前的事嗎?”

“比方說?”韓非換了鞋,擡起頭來看衛庄。

“隨便什麼。”衛庄接過韓非脫下的大衣,順手撫平了邊角的衣褶,掛在玄關的衣架上。

韓非把他的舉動看在眼裡:“有時候,”他笑了一下,帶點揶揄地說,“你不在,那邊的日子無聊得緊,我總要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是不是?”

衛庄掛衣服的手一頓,愣是沒好意思想這個“有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韓非已經恰到好處地把話頭牽了回去:“你呢?”

衛庄看了他一會,他從前就覺得韓非眼睛很美,叫人情不自禁想要走近一點,再近一點,等到窺清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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