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下單了網約車,出發地和目的地他都能第一時間收到。
賀泠釋然,她怎麼忘了,在滬市背井離鄉的七年,一直都是沈子言在護着她。
應該說,從小到大都是。
沈子言的聲音不大,但這兒安靜,隔着幾步的距離,說話都能聽見。
陸珩瞳孔一緊。
“走吧,我們回家。”沈子言用空着的那隻手去牽賀泠,而她沒有躲開,任由他牽着,眼神放空,像一個精緻乖巧的娃娃。
沈子言為她開了車門,看着她上車,然後轉頭瞥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陸珩,眼神是不加掩飾的蔑視。 。
“你怎麼又回江城了?最近不忙嗎?”車子開了一段,賀泠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看到沈子言時驚訝的最大原因,他這個時候不應該在滬市畫圖嗎?
“我辭職了。”沈子言輕描淡寫,甚至都沒有回過頭看賀泠,彷彿是在說“請假”而不是“辭職”。
“辭、辭職?”賀泠聽到他辭職的反應比自己當初辭職還大,“沈子言你瘋了?”
沈子言不但是留白設計的首席設計師,更是
留白的合伙人之一啊!
一年之內,留白設計痛失三個頂樑柱,不知道老闆會不會抑鬱。
“我沒瘋,”前面是紅燈,沈子言踩了剎車,騰出一隻手握住賀泠纖細的手腕,轉頭認真地看着她,“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鶴鶴有泠’設計工作室的首位合伙人?”
賀泠沉默了。
自從上次她說出“絕交”,就真的再也沒有搭理過沈子言。
就連他在直播間事件後給自己發了一堆語音消息,她也只是默默聽完,沒有回復。
她在很認真地跟沈子言決絕,後者卻若無其事地繼續為她遮風擋雨。
以前是,現在也是。
“抱歉,”賀泠抽回了沈子言扣住自己的手,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我沒想過要找合伙人。”
沈子言眼裡的期待化為泡影。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拿辭職威脅得了賀泠,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能輕易被人道德綁架的人。
“那你可要做好準備,多一個競爭對手了。”沈子言笑得坦蕩,“不讓我當合伙人,你總不能讓我回江城以後改行吧?”
他只是在賭。
賭他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二十幾年的友情,他突然失業了,她或許會心軟。
“當對手好啊,當合伙人多沒意思,”賀泠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粲然一笑,“歡迎沈大設計師一起加入提高江城審美的隊伍。”
“對了,”沈子言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剛剛和那小子準備去哪?私奔?”
他哪能不嫉妒呢?
只是他必須退回朋友的位置,才能繼續留在她身邊。
“去看我們高中的時候一起救的那隻流浪貓,”賀泠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沈子言,能掉頭嗎?” 。
賀泠在陸珩的車載導航里記下了這個地址,便直接讓沈子言開車帶她來了。
這是一座位於郊區的獨棟小院,木柵欄里種着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還有一些菜,甚至還有一顆漂亮的枇杷樹。
“請問是孫伯伯家嗎?我是跟您約好來看‘小橘子’的……”賀泠並不認識這位孫伯伯,但為了看一眼“小橘子”,她決定厚着臉皮假裝是陸珩的朋友。
卻不想一進小院,就撞見了坐在藤椅上擼貓的陸珩。
還是兩隻。
一隻是已經步入老年的小橘子,一隻是仍處於奶貓階段的桔子。
兩隻貓雖然長得像,彼此卻並不認識,但它們都不約而同地粘着陸珩,正窩在他懷裡撒嬌呢。
賀泠有些尷尬地杵在原地,她以為兩人鬧了不愉快,他也會即刻返程,沒想到,兩人想一塊兒去了,反而再次碰上了。
“真巧啊,陸總也在。”沈子言剛停好車,他走到賀泠身邊,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
賀泠果然又像石化一樣不躲開了。
沈子言低頭看了她一眼,心中苦澀,只有在陸珩面前,她才會這樣失常,任由他對她展示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