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一雙黑豆眼盯着她,然後豬嘴咧了咧,口水滴了下來,發出一陣低沉的“哼哧哼哧”聲音,豬蹄子一撅,以一種奮勇之勢就朝着她衝過來。
郁齡腦袋有片刻的空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頭野豬看她的眼神頗有深意,興奮中透着一股垂涎。
遠處發現竟然有一頭漏網之豬的郁官香尖叫起來:“郁齡姐,快跑!”
郁齡的反應能力不錯,雖然腦子一片空白,但本能已經做出反應,轉身就跑,看起來還頗為淡定,沒有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遇到這種事qíng不是尖叫就是腿軟得跑不動,反而跑得飛快。
野豬見她跑了,更興奮了,撒丫子哼哧哼哧地追着。
後頭的村民也拿着工具追上來。
郁齡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跑到哪裡了,直到身後的腥風撲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撞飛出去。
她以為自己會摔得很慘,等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摔到一叢濃密的灌木叢中,那灌木叢頗有彈xing,就像一張糙木編織的墊子,摔在上面壓根兒沒有事。耳邊聽到了凄厲的豬叫聲,轉頭看去,卻見那頭先前威風凜凜的野豬此時陷在一群藤蔓中,它的四條肥壯豬腿被藤蔓束縛住,藤蔓上生長着尖銳的木刺,生生刺進野豬的皮ròu中。
野豬痛得嗷嗷叫,身體拚命地掙扎着。
郁齡翻身坐起,沉着臉看那頭野豬。
野豬一邊嗷嗷叫,一邊朝她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眼裡甚至滴下淚。
郁齡:“……”
郁齡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從糙叢間拾起一塊石頭,朝那野豬的腦袋砸了過去。野豬皮粗ròu厚,雖然被砸得叫了一聲,卻沒有流血,反而掙扎掙扎着,終於掙開了束縛的藤蔓,撅着豬屁股轉身鑽進樹叢中,飛快地逃了。
等村民呼喝着衝過來,那被壓得東倒西歪的野糙上除了一點野豬留下的血漬和黑毛,什麼都沒有。
“野豬呢?”
“那畜生哪裡去了?”
“阿齡沒事吧?”
郁官香跑過來扶她,上下打量,一臉關心。
郁齡摸了摸手腕上被樹枝擦破皮的地方,搖了搖頭,說道:“它走了。”
村民們見她沒什麼事,便讓幾個人過去查看野豬的行蹤,其他人則回先前的地方去處理那頭已經捉住的野豬,權叔拎着頑皮的大孫子,一邊走一邊對郁齡道:“嘿,今天真是邪門了,也不知道那大傢伙是從哪裡來的,可能是從鬼子嶺那翻過來的,我們這邊的山頭可養不出這麼肥壯的大傢伙。”
聽到鬼子嶺這名字,周圍的孩子們都露出敬畏的神色。
烏莫村雖然位於深山老林中,但是所處的位置並不深入,而村民活動的山頭也是指定的,絕對不會過界,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據說如果過了界,會惹怒山神遭到天罰之類的,村民們都很用心地恪守着這規矩。
因為常年在這一帶活動,早已經摸清楚了周圍的環境,什麼地頭有什麼東西也一清二楚,只要有什麼大傢伙越境過來,村民們也能很快知道。
鬼子嶺距離烏莫村村民活動的山頭很遠,隔了好幾座大山,那裡可以稱之為真正的深山老林,連熟悉山林的村民也不敢輕易深入的地方,生活着很多大型的野shòu,像剛才那隻不同尋常的野豬,估模着也是那邊的。
住在山裡的孩子自懂事起,都知道鬼子嶺很危險,進山時也輕易不過去。
郁齡走在人群中,明明周圍都是一群孩子嘰嘰喳喳地尋問鬼子嶺的聲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還有一陣沙沙的聲音,忍不住四處看了看,自然什麼也看不到。
“剛才真是危險,幸好你沒事。”郁官香心裡有些後悔叫郁齡來看熱鬧了,誰知道會漏了這麼個大傢伙。出發之前,村民已經將附近都檢查過地一遍,確定只有一頭野豬的,方才讓這群熊孩子過來湊熱鬧。“不過,它為什麼突然走了?”
郁齡淡定道:“它沖得太猛了,陷進鐵刺藤的地盤,被捆了個皮實。”
“哦,那真是太倒霉了。”
知道這山裡還有一頭漏網之豬後,長輩們便不允許孩子們亂跑了,扛着捕捉到的那頭野豬,便將這群看熱鬧的熊孩子都趕下山。
今天捕捉的這頭野豬雖然也是肥肥壯壯的,但是沒有先前那頭可怕,毛髮看起來十分駁雜,沾着很多泥屑,典型的山林間放養的野豬,髒兮兮的,和先前那頭野豬gān凈油亮的毛皮根本不同。
郁齡看了一眼那隻野豬,便移開了視線。
回到家,外婆便問捕野豬的事qíng順不順利,郁齡簡單地jiāo待了幾句,略去自己被野豬追成狗卻莫名其妙脫險的事qíng,其他人知道外婆年紀大了,經不起嚇,自然也不會多嘴地過來說。
吃過晚飯後,郁齡從回來的村民中聽說沒有找到那頭追她的野豬,可能是逃回鬼子嶺那邊了。
晚上睡覺時,郁齡又做夢了,不過這次的夢不是昨晚那種開頭充滿夢幻色彩最後卻瞬間變成恐怖片的,而是植物大戰豬妖的夢,她就站在旁邊,像個女鬥士,按着那豬妖狂揍。
等醒來時,她忍不住呻。吟一聲,一腦袋扎進枕頭裡。
從小到大,這樣的夢其實不少,多得她忍不住覺得是不是自己已經喪心病狂到看什麼都能幻想了?可是每次獨自一人在山林間時,她總要經歷點什麼事qíng,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受到詛咒了,想想就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