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的那些捧着紅燭的鬼魂有着鬼類的特點,神色僵硬yīn冷,燭光照亮了他們的臉,下身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每一個鬼魂都安靜地捧着紅燭,幽幽地看着河的對岸,並不說話。
郁齡面無表qíng地看着,和周圍的人一樣,面上不動聲色,彷彿前面不過是一條普通不過的河流。她的手指輕輕地顫動了下,然後就被一隻溫暖的手包裹住了。原本拉着她手腕的那隻手改由包住她有些僵冷的手。
她一遇到鬼,手指就會習慣xing地僵冷,這是一種本能的害怕反應,這種習慣估計一輩子都改不過來,已經成為一種本能了。這樣的小習慣奚辭十分清楚,所以每次遇到鬼時,都會將她的手握在手裡,緊緊地握着。
整個世界是安靜無聲的,安靜得詭異之極,人和鬼隔着一條不知名的河相望,沒有人打破這樣的安靜,那條橫卧在前的河流匆匆流淌,卻無一絲水流聲音,宛若一條地底的幽河,安靜無聲地流淌着,不知從何而來,將去往何方。
突然,一道飄渺的歌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這處黑暗世界的安靜,飄飄渺渺,並不清晰。
黑暗之中,一條小船從河的那邊緩緩地逆水而來。
小船上站着一個撐紅傘的紅衣女人,女人一手撐着紅傘,一手牽着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懷裡抱着一個鬼娃娃,一臉天真純稚地看着他們笑,笑容yīn森邪惡。
歌聲卻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隨着那逆水而來的小船一樣,飄飄dàngdàng而來。
看清楚船上的兩個鬼將時,在場的人鬆了口氣。
小船來到眾人面前時,停了下來。
撐紅傘的女鬼看着眾人,開口道:【諸位可是從生死路來?】天師們警惕地沒有開口。
奚辭柔聲道:“如果先那條路是生死路,那就是了。”
這聲音清柔和煦,帶着某種山清水甜的味道,格外地悅耳好聽,滑過耳膜,在心湖間dàng起陣陣漣漪輕波。
紅傘微微上揚,撐紅傘的女鬼安靜了會兒,才道:【此墓為鎮煞。】這話一出,在場的天師有一半臉色瞬間變得了變,看她的目光格外的震驚,震驚中又添了幾分擔憂和驚疑。
薇娘卻彷彿沒有看到一樣,繼續道:【你們能來到這裡,想必那鎮煞鼎已經被移動了吧?】這下子,左逸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心裡已經有某種不好的猜測。
奚辭點頭,嘆了口氣,格外溫柔地說道:“確實如此。”
薇娘朝他點頭,說道:【此河為小忘川,順着這河而下,便是通向陽間之路。】“那修羅墓呢?”左逸沉聲問道。
薇娘看他,聲音依然是一種鬼類的yīn冷空dòng:【諸位出去就知道了。】說完這話,她不再看任何人,原本停下的小船又緩緩動起來,向著遠處駛去。
隨着小船離開,對岸的那些捧着紅燭的鬼魂也轉身,無聲有序地跟着那小船而去。
小船漸漸地駛遠,紅傘女鬼牽着的那小女孩轉頭朝他們歡快地無聲笑着,鬼娃娃從她肩膀探出頭來,一張血紅色的嘴裂到耳邊,露出一個詭異之極的笑。
整個世界再次變成一片黑暗。
這時,一道柔和的燈光亮起,就見雲修然和雲雅然手裡各自托着一盞引魂燈,這兩盞小小的燈光變成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雲家引魂燈終年不滅,只有雲家人才能驅使,開啟huáng泉路,引魂渡鬼。
“喂,現在怎麼辦?”羅戀突然問道。
“當然是離開這裡了。”米天師接道,聲音依然是屬於他特有的輕快。
羅戀鄙視他一眼,誰不知道要離開,問題是,怎麼離開?按那女鬼說的話,他們面前的這條河是小忘川,忘川可是yīn間之河,雖然不是真的忘川,可也不是生者能渡的,渡過這河,唯有渡魂使者引渡,或者有能在忘川上行駛的yīn船。
作為一個生者,如果他們敢直接跳進去,下場只會被拖進忘川之下,成為忘川上一個不知前塵後事的鬼魂。
不僅羅戀憂心,其他妖和天師也同樣憂心,雖然那女鬼是說了可以怎麼離開,可沒有給他們提供渡河的工具啊。
“那女鬼既然是鬼墓的守墓者,怎麼就不給我們安排渡河的工具呢?說了當沒說。”有人抱怨道。
“難不成她是讓我們游過去?”
“你想自己留在這小忘川中當只鬼自己就游,我們可不奉陪。”
“那怎麼辦?”
一群人和妖都抱怨起來,看着面前這條波光泠泠的河面,完全沒轍了。
這時,米天師嘿嘿地笑起來,笑聲里滿是得瑟,笑得眾人忍不住轉頭望過去,就見他從背包里摸出一個東西,然後往河上拋去。
在場自然有眼尖的人,看到那東西是一條紙船,然後那條紙船像變戲法一樣在河面上迅速地變大,變成了一條大紙船,在河面上隨着水波輕輕對晃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