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望着暮空的身影一晃,原本平淡安然的氣息一凝,清潤的聲音變得清冷:“發生什麼事了?”
陸八埋着頭,說道:“靖安公府的老太君身子不行了,王妃得了消息後匆匆回靖安公府,回來的路上,沒想到會有人埋伏在路上用暗器傷了馬,讓馬受了驚嚇,馬車裡的王妃……王妃早產了。”
陸禹身子微晃,馬上道:“備馬!”
何澤馬上應了聲,便去客棧的馬廄中將兩匹馬牽了出來。
不久後,在夜色中,兩匹馬一前一後出了清河城。
秦王剛睡下不久,便被人喚醒了,胸口一陣陣地生疼着,脾氣頓時有些控制不住,怒道:“出了什麼事?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說!”目光惡毒地看着叫醒他的侍衛。
那侍衛有些焦急地道:“王爺,端王出城了。”
秦王聽得心中一動,瞬間坐了起來,沒想到扯到傷口,疼得又倒了下去,像條魚一般呼哧地吸了幾口氣,勉qiáng壓抑住疼痛,問道:“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出城了?往哪個方向去的?”
“好像是先前王爺歇下不久後,端王便突然帶着一名侍衛離開了。當時清河城已經關了城門,端王卻出示了身份硬是讓人開城門出了城,看方向是往京城的方向。應該是京城出事了,屬下並未打探到發生什麼事qíng。”侍衛說著,頓了下,又道:“不過王爺放心,端王殿下還留了人手在這裡,保護王爺回京綽綽有餘。”
秦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侍衛馬上低下頭,知道自己拍馬屁又拍到馬腿上了。
秦王坐着想了會兒,方道:“本王受了傷,也沒見他怎麼急,還特地慢悠悠地回京,估計是想要拖曳時間,讓京城裡的水攪得更渾一些。這會兒,竟然如此急切,除了端王府出事還能有什麼?或者是他那位放在心尖尖上的王妃出事……不會端王妃流產了吧?”秦王驚道。
秦王對端王妃的印象停留在長着一張絕對討喜又可人的美人臉上,弱質芊芊、嬌美可人,簡直是他心目中的嬌妻人選,比昭華郡主的容貌更合他的心意。只可惜靖安公府這幾年越發的不得勢,才沒有被他放在眼裡,繼而也不知道還有端王妃這樣的女子。而他會注意到端王妃,也是因為這位有着仙人之姿一般雲淡風清的弟弟竟然會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也讓他好奇起這女人有什麼本事,才能勾住個神仙一般的弟弟的心。最後本事沒看出來,倒是因為他酒醉後的一句話,被端王從屁股後踹了一腳,當眾丟了丑,方讓他知道端王將那位王妃是放在何等級重要之位,簡直是兒女qíng長,短男人志氣。
如此一想,秦王心裡便有氣。
“王爺,怎麼辦?”侍衛習慣xing地詢問一句。
“什麼怎麼辦?又不是本王的王妃出事,關本王什麼事qíng?本王現在是傷患,還要歇息,沒事別再來煩本王!”說罷,將侍衛趕了出去,繼續睡覺養傷。
秦王不知道,他這話說完不久,便輪到他府里出事了。
因為他的王妃繼端王妃之後,也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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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身體疼得快要沒了知覺,眼前一陣陣發黑,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腦袋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覺是她要死了。
“阿竹、阿竹……振作點,你的孩子還沒有出來,你千萬別睡,為了你的孩子……”
母親哭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一會兒她才聽明白母親的聲音,勉qiáng睜開眼睛,看到母親發紅的眼睛。
“娘,我好疼……”她的嘴巴輕輕地翕動着,雙眼暗淡無神,臉蛋無一絲血色。
柳氏用帕子為她擦擦臉上的汗,眼睛因為這一天一夜的煎熬流淚而紅腫不堪,但仍是打起jīng神來,“娘知道!娘的阿竹乖,再用點力氣,很快孩子就出生了,你也不疼了……”邊說著,她端過丫鬟遞來的參湯喂她。
對了,她的孩子……
突然肚子又是一陣劇烈的痛楚襲來,阿竹疼得口裡的參湯來不及咽下,順着嘴角滑了下來。
她躺在chuáng上,腹部高高隆起,雙腿張開,整個人沒有絲毫的形象和尊嚴,這個樣子是在生孩子,她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可是她好疼,生平從來沒有這麼疼過,疼得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王妃,來,呼氣,吸氣……”接生嬤嬤在旁引導着,見她暫時清醒了,忙抓緊時間引導,查看着qíng況,鼓勵道:“王妃,孩子很快就出來了,您再加把力氣……”
這話已經重複了很多次了,可是過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出來。她的力氣用得差不多,可是每次以為孩子會出來了,卻沒有動靜。
“阿竹,來,再喝一口參湯,積了力氣,咱們再來努力,你能行的!娘相信你……”柳氏柔聲安撫道,用調羹勺着參湯喂進她嘴裡,看着女兒無力地吞咽着,心裡又疼又恨,到底是誰如此傷她女兒?她要詛咒那人不得好死!
又是一波疼痛襲來,阿竹疼得眼前發黑,她用力地攥緊着柳氏握着自己的手,張着嘴發出破碎而痛苦的呻.吟,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時,模糊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一張風塵僕僕的俊顏,那雙讓她覺得隱藏着冷意的鳳眸此時滿是憂傷,覆上了一層水霧。
“禹……哥哥……”她是不是要死了?所以才能在臨死之前看到最想見的人?明知道他現在遠在千里之外,卻仍是盼着他出現在面前,讓她滿足臨死前心愿。
“我在這裡!胖竹筒,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