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飄忽曖昧的態度,使得所有朝臣勛貴都不敢輕易站隊,就這麼看着,直到江南鹽政案爆發,端王和秦王兩人被派往江南後,發生的一系列的事qíng使朝堂更變得錯宗複雜起來。
阿竹知道自己作為端王妃,有自己的責任,而且她懷孕的消息傳出,屆時只要生下兒子,陸禹有後,於他的地位更鞏固。
齊王一直覬覦着那個位子,或許在他眼裡威脅xing最大的便是那位十弟,特別是在端王妃傳出孕事後,越發的心急了,於是在陸禹去奉命下江南cha手江南鹽政之事,正好有了借口動手。屆時若是端王妃出事,人們也只會以為是陸禹cha手江南鹽政引起的眾怒,方讓人暗算了,如此也可以轉移人們的視線。
阿竹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裡那股怒火恨意依然未消,不過看到懷裡睡着的胖兒子,眸色柔和了下來。
她一點也不同qíng齊王的下場,他既做得出,便會想到事qíng爆發後的結果。陸禹又不是吃素的,吃了那麼個大虧,顯然不會放過他,可惜皇家沒有殺兒子的習俗,承平帝氣怒之下,方將他譴去就藩,這輩子就算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甭想回來了,將來不管他以什麼原因離開封地,皆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昭萱郡主當時說估計到時候會委屈了她,因為齊王所做的事qíng揭發後,皇帝絕對不會殺兒子的,最大的懲罰不過是如此了。阿竹早有預料,所以也並不覺得委屈什麼。
對於齊王而言,最大的報復大概便是求而不得罷。
只是,她現在有些擔心陸禹,畢竟是他直接將這事捅到承平帝那兒的,在處置了齊王後,可能是怒極攻心,竟然病倒了。陸禹現在在宮裡侍疾,也不知道承平帝會不會遷怒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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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的擔心並非多餘,作皇帝的,顯然最熟悉的一種技能便是遷怒了。
陸珪聽着乾清宮的寢殿里傳來的聲音,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心裡有些後悔今日沒有跟人換班。
他現在是羽林軍中的一員,羽林軍是皇帝的親衛,直接聽令於皇帝,而羽林軍的成員都是從勛貴或宗室里挑選,查過祖宗十八代才會挑選去特訓一翻,方拎去上崗。陸珪遊手好閒慣了,前幾個月不過是多嘴地說了他父王幾句,他那老爹便又進宮哭訴他難管教,不肯去辦差,於是承平帝大手一揮,便直接將陸珪拎進了羽林軍中。
空降至羽林軍的陸珪被京城所有的紈絝子弟羨慕嫉妒恨着,羽林軍的戰鬥力雖然比不得京師三營,但是絕對是在皇帝面前最露臉的職位,只要被皇帝記住了,還怕沒有出頭的機會么?就算是不事生產、沒有上進心的紈絝子弟,也是想在皇帝面前大大地露臉,成為皇帝心中的紅人,然後榮華富貴一生、金錢權利兩手抓,走上人生贏家之路啊。
平平都是紈絝,他們還在四處找關係想在軍師三宮中安cha個職位,而這位根本不必四處奔走找關係,便直接空降過去,又因為他是皇帝的親侄子,還沒人敢給他穿小鞋,免得他一狀告到皇帝那裡去,什麼都沒了。所以不羨慕嫉妒他,還能羨慕誰?
而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陸珪卻不喜歡,他真的是遊手好閒慣了,突然要開始當差,第一天差點爬不起來,而且還是在宮裡輪崗五天,才得一天出宮歇息,沒有他的那些胭脂柳巷,那該多寂寞啊。
好吧,等他好不容易習慣了宮裡的生活,卻又發現這差事根本不是人gān事!太遭皇帝惦記其實也不太好啊!例如現在!
殿內傳來打破瓷器的聲音,還有承平帝怒斥端王的聲音,聽得他心驚ròu跳。他怕的不是皇帝生氣,而是端王的後續反應&ash;&ash;在他一個不小心被方勁騙上了端王的賊船,不得不將老父兄長一起都賣了換得未來一家人平安時,也深刻地認識到這位王爺的手段。
嚶嚶嚶,明明他只是個紈絝子弟啊,為毛那麼多人惦記他呢?
就在陸珪心裡淚奔時,裡面傳來了皇帝的聲音:“阿珪,進來!”
幸好不是和他娘一樣直接叫“珪兒”,不然皇帝聲音含糊變成了一聲“珪(音同guī)兒子”的話,那他就要淚奔了,不禁怨懟起老爹給他取的這名字。
陸珪走了進去,雖然不敢隨便亂看,但是目光卻瞄到了地上破碎的葯碗,還有跪在chuáng前的端王,頓時嚇得小心肝又有些承受不住,特別是對上端王那雙清清冷冷的鳳目時,簡直就像是閻羅王的那雙必殺眼,一眼就能讓他死去活來。
“皇伯父,有何吩咐。”陸珪請了安後,小聲問道。
“着人去宣你父王進宮,你便在這裡守着。”承平帝淡淡地道。
陸珪抬頭往chuáng上看了一眼,見到面容蒼老的皇帝半坐在chuáng上,jīng神有些糟糕,不過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藥味,顯然皇帝先前已經喝了葯。
能不能別留我下來?我怕啊!陸珪心裡吶喊着,面上卻十分恭敬地應了一聲,jiāo待了位內侍後,便小心地挪到了旁邊站着,打算允當背景,希望那對父子都不要發現他。
一時間,宮殿變得十分平靜。
半晌,皇帝的聲音淡淡地響起:“為了個女人,如此對你兄弟,可值得?”
陸禹抬頭看他:“父皇要聽真話?”
承平帝冷笑一聲,“朕的禹兒也會和朕耍心眼了,枉費朕對禹兒如此期待,只盼着他以後輔佐這萬里江山,昌盛我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