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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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艾爾文斯回想起過去。

“類似的話他也和我說過……起因是被藍血貴族槍傷的那位極限運動選手,”他亦輕輕地說,“蘇醫生說成本最小的解決方案是放任他死掉。但在說這話的時候,那位選手已經在他的治療下,不僅奪回了生命,甚至還活蹦亂跳。”

“我好想哭啊,”阿曼達向上端了端手裡那滿滿當當的托盤,“好想去沒有人的地方,大喊大叫,大哭一場,我一定能哭得在地上打滾。可是不行。營地里這麼多的傷員還等着我用我的醫學知識為他們提供幫助。我只知道哭的話……導師他應該會很失望吧。”

艾爾文斯的喉結滾了一滾。頭頂的魔法光球提亮了他的眼角。他向醫學生走去,接過她手裡的托盤。這對一位少女——普通人少女而言實在是太過沉重。“我不該在營地里亂跑的……來我幫你,阿曼達。”

阿曼達順從地把托盤交給他。她確實已經累極了。然而托盤裡的藥劑卻開始叮叮碰撞着進行抗議。

有些塞子自行拔離了瓶口。還有些瓶子搖搖晃晃,只剩下一個尖角還點在托盤裡面,是迫不及待地要向外面飛出去。

艾爾文斯愣了一下,“不行!”女醫學生驚叫,一把將托盤重新奪過,“——你的魔力!”

不安分的魔力在他身周舞動有如亂流中的水草,艾爾文斯驚愕地轉過頭,這才意識到他的發尾已經在向空中絲絲飄起。

“快離開這裡,”阿曼達命令,以她沙啞的嗓子所能發出的極限的音量,“艾爾文斯,你不適合待在醫療區!”

“對不起對不起!”艾爾文斯連忙向後退開,他竭力想要壓下失控的魔力,但旋即發現他身後的病床的帳幕正在大幅度鼓動,裡面響起傷員疑惑的聲音。

他趕緊又退到空曠的地方。紅茶發色的少女看得出來他還在掙扎,“你快走吧,術士就是這樣!”她喊道,“所以說為什麼只有白魔法師聖武士德魯伊這些才算是正經治療職業?哦,還有我們這些最牢靠最穩定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起到作用的普通醫生。”

艾爾文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醫療的營地。離開也沒有停下,向前一直衝到遠方的曠野。

這是一片奇特的空間,空寂山谷向外透出虛無,沒有任何活物。

冰冷的風撲在他的臉上,挾着黑色的沙礫。

他卻突然又笑起來。

“這不可能。這不符合邏輯!像蘇醫生那樣的人,一上場就帶着一種不一樣的氣質……”

——還說他是預言之子要對他進行長期投資,現在說死就死?

“這是一個翻轉,對嗎?先把情緒壓到極限,然後絕地翻盤,這樣戲劇性才能拉滿……同時也確實是這傢伙能做出來的事!”

年輕的精靈猛地折轉過身,快步又往回走。

“別想騙人上當!”

一邊走着一邊快速回想了一下阿曼達所說的。

——她是從吉爾伯特那裡看到了導師的遺體。

“吉爾伯特先生,對吧?”

艾爾文斯對自己施加了風元素的祝福,分辨了一下方向,前往萊蒙德家的營地。

營地里人很少。大部分萊蒙德都在各處忙碌,照顧傷員,安撫領民,與其它的超凡勢力交洽。畢竟他們是主人翁。艾爾文斯拉人問了一下。還好,吉爾伯特在這兒。

他在一個年輕的萊蒙德的指引下進了帳篷,一眼掃去,卻是差點兒把裡面坐着的人認成扎古。

艾爾文斯扶着門帘猶豫要不要退出去,看到他在帳篷的邊緣反覆試探,滿頭白髮的老者不由笑起來。

“是我,吉爾伯特,”他說,“威風逞夠了,總要付出一點代價,不是么?”

“您還可以恢復嗎?”精靈關切地問。

“這不就是在這兒慢慢恢復呢,沒事,沒事,等明天就好了!”吉爾伯特擺了擺手,指了指對面的墊子示意他坐,“你來這裡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孩子?”

艾爾文斯坐下來,“我想問一下蘇醫生的事。”

老人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情,“你已經聽說了他,對嗎?”

“他們說他死了,”艾爾文斯密切關注着他的表情,但還是攤了攤手,“但是我才不信。”

吉爾伯特緩緩搖頭,“他們沒有騙你。”

“蘇醫生在您這裡嗎?”艾爾文斯問道,“我想見他。”

不再年輕的五星深深地看着他。年輕的精靈調整呼吸,又整理了一下來時路上被風給吹亂的長發。他的神情平靜。

老人於是垂下眼睛。風格古樸的紅木矮几上擺着一整套磨砂的茶具。他一件一件拿到了面前來。壺中水原本已經冷卻,但在他手中很快又冒出熱氣。他慢慢地沏茶。

“吉爾伯特先生?”

艾爾文斯又喊了他一聲,“阿曼達說她從你這裡看到了他的導師的遺體。我也要看。”

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四顧,試圖讓視線穿透營帳里的小小屏風,“他在哪?”

並不在屏風後面。雖然看不見,但魔力的感知使他得以確定這一點。那麽,應該是……

滄桑但卻遒勁的手進入他的視野。老人把茶盞擺在他面前。幽遠的茶香如霧絲繚繞。艾爾文斯怔了一怔。出於禮節,他應該把這盞茶給喝掉。

茶水很燙。所以他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啜飲。吉爾伯特坐在他身旁,靜靜地等待他將茶飲盡。

然後方才開口,“我不會給你看的,孩子。至於阿曼達……我也並不是想要給她看。那是特殊情況。她不幸恰好在場。”

“所以,他的遺體,暫時是您在保管着,對嗎?”艾爾文斯說道,“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以及,我想看看我是否能夠提供一些幫助。”

說到這裡他有點心虛,向一旁轉過了目光,“請您不要擔心會刺激到我,吉爾伯特先生,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聽見他這麼說,老人不禁笑了,“你知道我的年紀嗎,孩子?你的成年,在我面前……”

他搖了搖頭,又說:“你沒辦法為他提供什麼幫助的,艾文。大家都已經試過了一遍——不止基地,更有來自其它勢力的白魔法師、德魯伊等等研習療愈之道的大師……阿曼達就是那時看到了。這是我的疏忽。唉,不該讓小姑娘在場的。”

說著低下了頭,面露不忍之色,顯然是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那我只看看,”艾爾文斯說道,“吉爾伯特先生,只看看就好。”

“不行。不能給你看,”吉爾伯特再復擡起頭來,表情變得嚴肅,“蘇醫生已經和我們合作了很多年。你別看他年輕——他是個普通人,卻也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普通人。你知道,現在技術發達了,即使是普通人也有辦法大幅延緩衰老,更不用說他還是這麼一位技藝精湛的醫生。”

他稍作停頓,“這些年來,他用高超的醫術,不知救下了多少人。雖然性格有點惡劣,但也有很多人與他結下了深切情誼——不止是你,艾文。奧法之門把遠方的大家集結到了這裡。已經有很多人聽到他的死訊表示難以置信,並向我提出查看他遺體的要求。如果來一個,我就給看一遍……我們把蘇醫生給當什麼了?”

艾爾文斯無話可說,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

“所以我誰也不會給看,”吉爾伯特說道,“到了合適的時候,自然會安排大家和他告別。”

艾爾文斯點了點頭。

“好的。吉爾伯特先生。那麽,我了解一下他的情況,應該可以吧?——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吉爾伯特沉默了片刻,“好吧,既然你堅持。”

“您請講。”艾爾文斯向前傾身。

“他只有額頭上有傷口。傷口很小,但卻嚴重地破壞了裡面腦部的結構,”吉爾伯特說道,“這就導致別說療愈,就連死靈系的魔法都對他再無意義。”

艾爾文斯呆住,他是真沒想到超凡者們居然還進行了這樣的嘗試,“……死靈系?”

“原諒冒犯,”吉爾伯特面露愧色,“當時我們是想,以蘇醫生的風格,應該不會介意用這樣的方式‘起死回生’,所以……所以就試了一試。”

從腳尖開始,全身的肌肉一點一點變得僵硬。艾爾文斯用凝滯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空杯子。直到這時他方才意識到他剛剛聽到了些什麼。

——具體到了怎樣的傷。

明明剛剛才飲下了一盞茶水。可是聲帶卻又變得乾澀,“是誰殺了他?!那人是有多恨他——別說治療,連他用死靈方式回歸的可能性都要斷絕掉!”

“不知道,”吉爾伯特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武器對他造成的傷害。明明沒有半點魔力殘留……但即使是最為高明的預言學者也無法還原出當時的情景。”

身體在陣陣發冷。可是卻又有什麼在燃燒。年輕的精靈沒有注意到身後垂散的發尾再一次絲絲揚起在了空中。

五星的老人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這裡不是醫療區而是他的帳篷。

他開始向外取東西。

餘光瞥見了他的動作,艾爾文斯立刻擡起頭來。

一大把一大把的金屬掛墜。亮晶晶的,像是星河傾泄……竟鋪滿了半個茶几。

他認得這是能夠容納生命的空間吊墜。他曾經問醫生借用了一個以轉移他重傷的導師。

“這些……”

“蘇醫生犧牲在杜克奇區。那是一個地下通道的關鍵節點。你們,還有從金海椰區等地撤離的民眾,若想回到中心區域,便必須要從那裡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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