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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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許願哭得太厲害,一次情感的大爆發令這個剛滿七歲的小朋友精疲力盡,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在許直行懷裡沉沉睡去。

“對不起…今年讓你過了一個很糟糕的生日。”許直行將女兒抱回房,邊拿毛巾幫她擦臉,邊溫聲道歉。

屋內沒開燈,細碎斑駁的月影從窗縫爬進來,窸窸窣窣傾瀉許願一身。輕緩均勻的呼吸落在耳際,許直行盯着對方看了又看,伸手撫平她微蹙的眉毛,珍重地在她額心落下親吻。

周遭變得安靜,沉默下來,許直行身心俱疲。

又是這種混沌、空茫的感覺,他倚在門框邊不斷思索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喉嚨干癢無比,目眶也變得酸澀,許直行反身回客廳里找出煙盒。

“啪嗒”———

藍色火舌搖搖曳曳,焰星紛飛的瞬間,好像將所有愁緒都點燃了。

於是,等彭南生拎着蛋糕推開門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許直行背對他站在陽台中,高大挺拔的身姿於廣袤夜幕下生出不相融的孤寂。白煙裊裊,檀香繚繞,他身前彷彿遠古饕餮的深淵巨口,而身後單薄,無處可靠。

他什麼都沒有了。

彭南生腦中沒由來想到,這人以前常開玩笑說自己犯孤煞。

如果把許願也帶走的話,那許直行真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絲苦味在胸腔中彌散開來,他不禁朝那個方向走去,對方遽然回頭———

許直行顯然沒注意到有人站在身後,他一怔,隨即將煙頭摁進盆栽里:“來了?”視線掃過彭南生提着的蛋糕,又道:“她哭了好久,剛剛自己睡過去了。”

“是我沒照顧好她。”彭南生垂着眸,頂光直直打下,襯得他面色蒼白。

許直行從外邊走過來,一步步靠近他。

上次見面太匆忙沒來得及細看,他現在的眼神近乎貪婪:“不怪你,那小哭包有戒斷反應,還不習慣。”

彭南生沒說話,對方的聲音就落在跟前,他擡頭與許直行對視着,感覺彼此之間有種奇怪的磁場。

相隔遠時,倆人是異極磁石,被引力牽扯着要靠近,相吸,最後碰撞。可當距離不過咫尺了,身體里原本怦然劇跳,翻覆潮湧的那部分又裝聾作啞,逐漸止息。

他很不喜歡這樣。

或許是今天在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太反覆,彭南生一反常態,選擇放任自己在應有的情緒里沉沉,他堪稱急迫地喊了聲對方的名字:“許直行。”

許直行根本不需要回應,因為他的目光從沒離開過彭南生一秒,是那樣直勾勾的,不加掩飾的,透明到所有心思纖毫畢現。

但他向來對彭南生有求必應,許直行將人框在視線中,動了動唇:“嗯,我在。”

空氣中似乎有某種介質起了化學反應。

赤面的灼燒感升溫,饒是再放肆的人此刻和許直行相比,都顯得端莊。

彭南生終究道行太淺,他彆扭地撇過頭,聲音有些不自然:“這、這蛋糕留不了太久,要不…你吃了吧。”

透明方盒裡是一個棕褐色的費列羅巧克力蛋糕,糕體華麗精美,奶油裱花獨具匠心,顆顆藍莓色澤鮮亮,尺寸大小適中,正好足夠兩個人吃。

“我們一起。”許直行臉上沒什麼表情,態度卻是不容置疑,他伸手去攥彭南生的腕部,帶着人往外走。

彭南生沒反應過來,懵懵被他牽着,問:“去哪裡?”

許直行又從冰箱里取出兩罐東西,頭也不回道:“去樓下公園,等會兒會吵到她睡覺。”

彭南生不太懂為什麼吃個蛋糕會吵到女兒睡覺,又或者許直行還要做別的事。他沒問,順從地跟着對方走。

公園裡寬敞安靜,現在將近九點,人影寥寥。

傍晚下過大雨,澆濕了南方夏季的毒辣,氣溫涼爽,夜風拂過,使人心神清明。

以前他們經常來這裡。

每晚吃過飯後便會下來散步,像普通大學生那樣,能膩在一起就膩在一起,不放過任何得閑的時間談戀愛;後來有了小朋友,就逐漸變成彭南生一個人,天氣好時,他也會帶許願出來遛遛。

舊景舊人皆在眼前,只是再次面對面,感受全然不同。

彭南生望向不遠處噴泉正中的阿佛洛狄忒美神鵰塑,那早就不是三年前壓垮自己精神支柱的夢魔了,石像底端清清楚楚印刻着設計者的名字———Nan-Sheng Peng

他眨了眨眼睫,注意力卻被旁邊的alpha吸引去。

“這麼多夠了沒?”許直行笨手笨腳破壞了蛋糕的美感,往他的紙盤裡塞得滿滿當當。

彭南生及時制止:“夠了夠了!別裝了。”不知道的,以為他們家鬧飢荒。

“你嘗嘗。”這是前幾天許願一直念叨的口味,他有些可惜,“小朋友饞了好久。”

許直行往嘴裡送了一口,皺眉評價:“太甜太膩了。”“她口味隨你,從小就嗜甜。”

神經粗大的alpha哪有什麼情商可言,繼續補刀:“每次吃完了又哼哼唧唧嫌自己胖。”

彭南生被他說得開始對自己的手藝產生懷疑,他低頭嘗幾口:“有嗎?我特意控制了巧克力的量。”

“這是你做的啊?”

某人如夢初醒,像被人原地抽了一耳光似的,連咀嚼都忘了。

“嗯…今天請了一天假在家做的。”彭南生看起來有點鬱悶,他在國外花五萬大洋報的烘焙班,效果不盡人意,“太甜就別吃了,等等我拿去扔。”

他的模樣是何其無辜,唇角輕微耷拉着,極好看的眉眼沒了神采,冷冷的,雙手托腮,興意闌珊到有一些傷懷。

“我剛逗你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許直行瞬間表演了一個影帝級別的翻臉比翻書還快,“好吃,愛吃,不許丟!你不吃全給我吃。”

彭南生:“…..”

他失笑道:“許直行,都三年了,你的演技依舊令我嘆為觀止。”

許直行微擡下顎,不失風度地回視他。

暖黃路燈璨璨明熠,一圈圈婆娑光暈柔柔描摹出倆人的輪廓。繼而,這是他下意識的動作,許直行自然而然將一塊蛋糕喂到彭南生嘴邊:“沒騙你,你再吃一口試試。”

“你…”奶油蹭到嘴角,彭南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打亂了呼吸節拍。

榛香濃郁竄進唇齒間,巧克力粉在舌根化開,齁甜的熔岩從喉管流入身體血液,他心尖都被膩得發顫。

真奇怪。

他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想質問:“你幹什麼?”而是想說:“好煩啊許直行…你弄髒我的嘴角了。”

彭南生張口吃掉,這下他徹底對自己打水漂的五萬塊錢死心。

蛋糕的確如許直行所說——又膩又甜。

氣氛微妙且合乎情理,彷彿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倆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聚、相撞又相分離,卻默契十足地選擇忽略過去。

“哦對了,和你說件事。”彭南生想起什麼,“謝婉清下周結婚,她給我發了封電子請帖。”

許直行面露差異:“?”

好歹同窗四年…

好歹是一個籃球隊里打過無數次配合的隊友!好歹當初非要和魏銘西爭搶“許願乾爹”這個頭銜!!如今要結婚了,酒桌上居然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許直行雙眸瞪大,如遭雷擊,臉上儼然一副黃花閨女被渣男騙得財色兩空的不可思議。

什麼叫午夜傷心的玫瑰?這便是了。

彭南生沒忍住被逗笑,三年前離婚時可沒見過他這種萬念俱滅的表情。

“怎麼,你捨不得?”他配合對方進行表演,將薄薄的眼皮一掀,冷冷睨去,寒潭般的壓迫感鋪天蓋地,“你們倆A之間還有一段呢?這是談崩了,老情人老死不相往來么?”

許直行愣了下,沒想到彭南生會做齣戲謔的回應。

他這個人看上去矜貴、沉靜,甚至是正經到有些無趣的,仿若被束在玻璃罩里的流光翡翠,只能遠觀,不可褻瀆。

而現在,他細微入致的神情與刻意變調的語氣都如此鮮活,至少對許直行來說,已經久違三年了。

哪還有什麼心思管謝婉清的請帖。

他不禁翹起唇角,愉快地為自己辯解:“冤枉啊大人,草民和謝婉清之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無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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