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萱不解地看着秦方燭：“你怎麼能這麼說他！他是為了救我們才死的啊，還有曉漁，她也是為了我們才死的不是嗎！你怎麼能這般無情！”
秦方燭轉過頭來看着沈容萱，在黑暗中，沈容萱依然能感覺到秦方燭眼底的寒光，秦方燭看着她緩緩說道：“不，沈容萱，你說錯了，他們不是為了救我們而死的，他們只是為了你送死，他們絕對不會拚命來救我，而且我也絕對不需要他們拚命來救我。”
頓了頓，秦方燭繼續道：“這是你的罪孽，你要獨自承擔。”
沈容萱登時怔住，她以一種極為陌生的眼神看着秦方燭，彷彿從未認識過他一樣：“你怎麼這樣......”
秦方燭搖搖頭，看向遠處黑暗中站立着的屍體，良久才慢慢說道：“殺人者，人恆殺之；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我們都親手剝奪了他人的生命，所以啊，這樣的結局，大概也會是他們最好的樣子了吧。”
“聽着沈容萱，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落得他們那樣的下場，也許是為了保護你，也許是為了保護別的什麼人，不過過去的罪孽我已償還乾淨，在真正走投無路之前，我會努力地好好活着。”
“而且，你沒仔細想過嗎，我們活下來的每一天都是以踐踏其他生命為代價的，就算是素食主義者吃的還都是綠色植物呢，在食物鏈的層級上，我們算高級所以對這種天經地義的掠奪從未感到過愧疚。”
秦方燭轉過頭來，看着沈容萱：“為什麼你會對部下的死而難過呢，你也是高端食物鏈的掠奪者啊，你要和你哥哥奪權，你要當沈家的家主，你要成為這世上少有的掌權者，在那樣權力的加持下，你哪裡還算人類。你要享那樣的福，就要吃等價甚至更多的苦。”
“你必須堅強，必須冷酷甚至冷血，然後你背負着罪孽負重前行，至死方休！”
對面的樓上已經沒有了人影，沈容萱被秦方燭的一番話震地呆若木雞，很久很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秦方燭沒搭理她，現在情況依然危急，他們還身處險境，之所以會說那樣一番話刺激沈容萱，是因為秦方燭不希望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因為她的怯懦而導致自己送命。
哪怕是讓她覺得自己冷血，此刻也必須讓她堅強。
秦方燭躍下房梁，小心地挪到窗邊向下看了一眼，內特.加西亞的一些手下正圍着一具焦黑的女屍說著什麼，秦方燭認出來，那是姜曉漁的屍體，最開始秦方燭就打算讓姜曉漁代替沈容萱去死，這樣能混淆對方的視線，甚至有一定幾率能讓他們以為沈容萱已經玉石俱焚，從而將視線從這裡轉移。
畢竟當劫匪才是內特.加西亞的本業，這種聚集起來發動成規模的集團進攻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他們不可能長時間聚集。
只是讓秦方燭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說，姜曉漁便自願如此，在此之前，他從未想到，這世上竟真的有人可以為了誰甘願赴死。
見敵人已然散去，秦方燭跳上房梁背着沈容萱下到平地，然後低聲道：“他們差不多開始散開了，我們也找機會離開這片廠區。”
沈容萱依然情緒低落，她木然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跟上秦方燭蹲在牆角緩緩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