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吃。”老闆催促。
周明謙許久不曾感受這種類似家的溫馨。不想聽母親嘮叨,他一年也不回家幾趟。
上次吃家常菜,還是除夕。余安燒的菜。
跟這碗面,有相似的味道。
老闆又給周明謙倒了一杯溫水。
周明謙忽然抬頭:“蘇叔叔,我剛才就是追那個買紅薯的小姑娘。也不小了。已經結婚。她叫奚嘉。”
老闆:“你跑出去時,我就猜到了你認識她。她不認識你了?”
周明謙說不出話,只點點頭。他低頭吃面。
小小的餐廳安靜下來。
老闆沒追問,把水杯放周明謙手邊,“慢點吃。”
默了默,周明謙低聲道:“她是我們劇組編劇。之前,我還罵她,裝聾作啞。”可能是被面噎着了,心口梗住。
他拿手揉了揉。
老闆也不會安慰人,想了半天:“不知者無罪。”
周明謙搖搖頭:“她當時說了,說她沒聽見,我不信。”
老闆不知要說什麼好,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索性沉默。
一碗面吃完,周明謙感覺胃裡暖了些,也更疼了。絞疼。
第二天傍晚,周明謙回到山裡劇組。
大伙兒都來關心周明謙怎麼樣,周明謙擺擺手,讓他們各忙各的去,他拿上劇本給演員說戲。
余安從周明謙臉色看出,他出師不利。她泡了一杯奶茶,奚嘉最愛喝的香芋口味。
等周明謙坐到監視器前,余安把奶茶給他。
周明謙瞅了眼,沒接。
余安放到桌上,“這個味道的奶茶養胃。”她瞎說一通。
許久,周明謙出聲:“她認不出我了。”他點了支煙。
余安一怔。拿過那杯奶茶,自己喝起來。咽下去時,嘴裡泛着苦澀。如今,她的生日願望,只希望奚嘉能活着。
一直到晚上,周明謙只有在給演員說戲時,狀態正常,其他時間,都是滿腹心事,整個人都沉默。
也不罵人了。
葉秋和霍騰有場對手戲,不知怎麼回事,葉秋遲遲進不了狀態。周明謙耐着性子給她示範了三遍。
再演,還是ng。
擱以前,周明謙早就開罵,今天,他給葉秋示範了四遍,沒有絲毫責備。
余安不知道周明謙是愛屋及烏對葉秋好,還是他陷入了自責的死循環里,走不出不來。
她決定以悲傷攻悲傷。希望他早日解脫。
晚上六點收工,周明謙和余安同車。
回酒店路上,余安打開手機音樂播放器,淡淡悲傷的旋律響起。
周明謙支着頭,望着窗外的山林。思緒飄遠。昨晚,他一直跟在奚嘉身後,把她送到公寓門口。
那個烤紅薯,她沒吃,始終拿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