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打火機還是當初陶然放在裡頭的,那時他們還是夫妻,有次和她一起出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說想抽煙,他默許了。
後來那麼多年,這打火機就一直躺在本來應該盛放煙灰的煙灰缸里。他一直都沒扔。
一支煙的時間,誰都沒說話,風向不定,兩股煙霧被吹的交纏在一起,最後湮沒在無聲的車廂里。
林百川把煙頭摁在車窗玻璃上,第一次算是沒素質的隨手將煙頭丟在了車外的路上。
發動引擎,驅車離開別墅區。
北風依舊呼嘯,他們誰都沒把車窗升起來。
汽車平穩的穿梭在寂靜的夜色里,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萬家燈火都暖不了車裡的寒冷。
慕時豐的手搭在車窗外,手指無節奏的敲打着車門,一直看着路邊倒退的灌木叢。
忽的停下手上的動作,轉眸。
“陶然腦部病變了。”
然後車輪與地面尖銳的摩擦聲在寒夜裡格外刺耳。
慕時豐向前沖了下,幾乎下意識的四目相對。
林百川的手緊緊握着方向盤,半年前他帶陶然到霍連那裡看病時,雖然她一直頭疼,失眠,可情況還算是樂觀,這才半年而已,怎麼就病變了?
慕時豐轉過臉望向無盡頭的道路,“她的記憶都沒了。”
“什麼意思?”林百川的聲音里明顯夾雜着顫音。
“就是你想到的那個意思。”
林百川沒再說話,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調整好情緒,林百川又緩緩發動了汽車,“她不記得我們了,是嗎?”
慕時豐以前都是巴不得碾壓他,怎麼能打擊到他,就怎麼來。可這個時候,他竟幸災樂禍不起來。
沒有因陶然只記得他,記不得林百川,而興奮。
倒是莫名的,有點同情林百川。
他和林百川雖說在感情上是宿敵。可特工的職業生涯里,他們又狗血的成為了戰友,成為了最默契的搭檔。
這種默契不止來自於對付敵人時無需言語就能明白對方的高度配合,還來自於對彼此的無條件信任,把命都可以交予對方手裡。
就像他從不會擔心林百川想得到陶然會在他背後開槍,林百川對他亦是如此。
他和林百川之間超越了親情,超越了信仰,甚至是超越了生死的革命交情,卻偏偏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而他們又愛的坦蕩,毫不掩飾,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