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一切根本沒有她臆想中的那些陰謀論。
也許他也不是惡劣到骨子裡的人。
蘇芝玉嚼着草莓,“對的呀,這些都是小庭說的,還能有假嗎?”
韓嬈立刻站了起來,抱着手機就出去給韓庭打電話。
韓庭還在睡覺,接電話沒有那麼及時。韓嬈聽着聽筒里機械的聲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她討厭打電話時等待的過程,讓人焦急煩躁。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剛剛趙繼川給她打的那個電話,讓她給掛了。
韓嬈心上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輕抿着唇,站在安全通道的樓梯口,透過窗戶看着醫院外面的景象。
醫院好像註定不是個會安安靜靜的地方,樓下車流如織,救護車的響聲特別刺耳。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韓嬈總覺得剛剛開走的那輛黑車,很熟悉,好像昨天趙繼川開的那輛。
她有些近視,樓層太高,距離太遠,眯着眼也看不清車牌號。
更何況,就在短短几秒之內,那輛車拐了個彎,被隔壁的急診樓擋住,什麼都看不清了。
韓嬈自嘲地笑了笑,她真是愧疚又自戀到了極點,居然以為趙繼川又來醫院找她了。
昨天在床上,她打了他一巴掌,提了分開,他明顯是惱了。
她偷偷摸摸不辭而別之後,他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連個電話都沒給她打過。
他怎麼可能熱臉
貼人冷屁股再來找她呢?
他是個高傲的人,是出生即在金字塔頂端造就的那種高傲,滲透在骨子裡的高傲。
他怎麼會願意為她低頭?
況且她還是個打他、罵他、說恨他的不知好歹的女人。
韓嬈閉上了眼睛,再一次感到了無措。
就在這時,韓庭的聲音終於透過無線波傳了過來,他明顯是被吵醒的,聲音沙啞,“姐,怎麼了?”
韓嬈立刻問:“外婆做手術的醫生是趙繼川給找的?那天你給他打電話到底怎麼說的?前因後果是什麼你趕緊告訴我?”
韓嬈一連串發問,讓韓庭覺得心慌,他人也清醒了三分,靠在床頭上,“不是姐,這些姐夫沒和你說嘛?”
“嗯。”韓嬈悶悶地發出聲音,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置氣還是在和旁人置氣。
韓庭也一點就通,想起昨天韓嬈和趙繼川吵架,立刻一字不差地把昨天的經過給敘述了出來。
電話掛斷,韓嬈胳膊撐在窗台上,看着樓下煩雜忙碌的場景,不禁嘆了一口氣。
是她過於衝動了。
是她冤枉了趙繼川。
是她對不起他。
韓庭說,昨天他聯繫不上韓嬈,於是給趙繼川打電話,本想打聽一下韓嬈和不和他在一起,結果趙繼川聽說外婆出了事,立刻停下手頭的會議,讓孫昊緊急聯繫蘇州這邊最好的專家團隊,給蘇芝玉做手術。
其實國內現在的PCI手術技術已經很成熟了,又是個微創手術,沒有太大風險,但趙繼川還是幫忙安排了最好的醫生。
韓庭還說,趙繼川不放心韓嬈,很不放心外婆,然後就特意從北城過來,給外婆買了好多東西。
“其實姐夫沒主動和外婆說你倆的關係,是外婆一眼就猜出來了。外婆都問出口了,問姐夫他到底是你的朋友還是男朋友,姐夫才說是男朋友的。說實話姐,我其實挺佩服姐夫的,該承認就承認,還蠻有擔當的。你想想,要是昨天他裝瘋賣傻不承認,那以後他還怎麼跟你回來見家長?”
韓庭的話不斷在腦海里回蕩,韓嬈只覺得特別特別愧疚。
是她防備心太強了,曲解了他的好意,還和他講了那麼多惡毒的話。
韓嬈捂住了臉,推開窗戶,料峭的風不斷地往她的脖子里灌,直到她渾身都感到一股透徹的冷,才恍然醒悟一般,重新關上窗戶。
韓嬈其實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她知道自己錯怪了趙繼川,就一定要立正挨打。
她不是為了所謂的“面子”,挺着肩膀不承認錯誤的人。
錯了就是錯了。
她一定傷透他的心了。
韓嬈握着手機,垂眸,立刻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機械聲再次響了起來,沒帶任何感情,扯得韓嬈的心臟一陣又一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