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嬈被像是被什麼電到一般,立刻打了個激靈。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來,面對着他。
男人的眸色很深,抬手摸了摸她被汗水淋濕的頭髮,開口說:“總覺得你最近情緒不好,本來以為我過來看看你,就能放心。”
他嘆口氣,突然很憂心她現在的狀況,因為她看上去太不正常了,一舉一動也不正常。
“結果怎麼覺得更放不下心了呢?”
他捏了捏她的臉,語調很溫柔。
韓嬈眨了眨眼,聽着他繼續說:“這次接的什麼劇本?怎麼這麼影響情緒?下次別讓經紀人給你接這種戲了,別再把人給我弄傻了。”
“拍戲認真是好事,但你得有個度。”他耐心地開導她,“你得分清演戲和生活。”
韓嬈聞言,鼻子突然就酸了。
她又覺得她好像離不開他,因為他好像是那個唯一懂她的人,懂她對演戲的熱愛。但他也是唯一一個告訴她要齣戲的人,演戲重要,生活也重要。
韓嬈把頭埋在他的胸膛,緊緊環住他的腰,“趙繼川,你怎麼能這樣呢?”
你怎麼這麼好,卻又這麼壞。
你這樣,讓我怎麼離開你呢?
趙繼川輕輕拍了拍她,手纏住她的髮絲,“你可以給我講講這次演了什麼故事。”
其實他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對她有耐心的,也是願意聽她聊劇本的。
這件事,大多數人都做不到,包括徐戀秋。
韓嬈以前也興緻沖沖地和徐戀秋講過自己要拍的故事,不過是好多年以前了。徐戀秋也的確認認真真聽她講完了,還稱讚着說故事不錯,她一定能詮釋得很好。
可韓嬈能感覺到,徐戀秋本身是對這個故事沒有興趣的。她只是出於一個母親的身份,做一件支持孩子事業的事,只是形式主義的,不是出自內心的。
但趙繼川不一樣,這一年多,尤其是她成為他“女朋友”的一年多,他真的是很專業,甚至還能在某方面給她提出一些寶貴的建議。
他開玩笑說過,他不懂電影,甚至不懂藝術,但他懂人心,知道這個角色在這種處境下的心理。
所以韓嬈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他真的就是太懂人心了,才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即使她已經動了要離開他的念頭,卻又因為貪戀他的好,試試下不了決心。
韓嬈斷斷續續給他講了這個故事,趙繼川認認真真地聽完。
他們躺在床上,十指相扣,韓嬈突然捏了捏他的手,玩笑着和他說:“趙繼川,我前兩天突然做了個噩夢,大半夜驚醒了,一直沒敢睡。”
“夢到了什麼?”他順着她的話問。
“夢到你和別的女人上床了,她比我漂亮,比我脾氣好,比我胸大。”
趙繼川嘴唇輕輕翕動,碾了碾她的耳垂,“夢都是假的。”
韓嬈眨了眨眼,沒說話。
趙繼川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拉着她的小受覆蓋在自己的胸膛上,“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只有你一個女人。現在只有你一個,以後也不會有別人。”
韓嬈聽着他信誓旦旦地保證,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她半睡半醒着,又和他聊了一會兒,才睡着。
韓嬈睡着之後,趙繼川負罪一般深深嘆了口氣。
男人看着她的睡顏,忍不住去摸她的眉心,她的鼻子,她的嘴
唇……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氣,只敢輕輕的,溫柔的用指腹碰一碰,生怕吵醒她。
他當然也猜到她痛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劇本,她這兩年接的戲都很同質化,古偶現偶,能有什麼新套路?
其實從正月十六那天晚上,她突然問他他們以後會不會結婚,他就猜到了她一定是察覺出了什麼。
她這麼聰明,這麼敏感,一定是察覺到什麼了才這麼反常。
他也知道,她剛剛講的那個夢,也是在故意試探他。
可他到底是自私,貪婪。
他只想要留住她,不擇手段留她在他身邊,瞞着她,欺騙她,以此來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
他愛她,但他的愛不是完全無私的奉獻,他的愛必然夾雜着佔有。
趙繼川扯了扯嘴角,在心裡暗罵自己確實是挺卑鄙、挺混蛋的。
可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也太了解她了。
她若是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彼時的他恐怕連挽留的餘地都沒有。
她是個孤傲、清高的人,從兩人遇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