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的婚禮定在五月十六日,和前世恰好是同一天。
但仁王發誓,這只是巧合。他沒有一定要同一天結婚的意思,只是……先成家後立業,沒攢出房子和車,他挺不好意思向夏樹求婚的。
而且他求婚是在二月啊,婚期定在五月……咳,黃曆這種東西是很神奇的。
為了準備婚禮,兩家的家長都忙碌起來。
到了他們這個階段,感情上的事已經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家長也早就見過面,都默認了兩個人以後會成家生小孩。
“這樣一算,你們是談了一二三四……十二年的戀愛?!”仁王姐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還真忍得住啊,一直到現在才求婚。”
“我們大學就開始同居了啊。”仁王仰頭想了想,“和結婚也沒什麼區別吧?”
“那你現在求婚的意義在於……”仁王姐姐眯了眯眼,模樣和仁王非常相似。
仁王聳了聳肩:“之前一直是租的房子,現在可以住自己買下來的房子了。”
仁王姐姐:心塞,我家弟弟這麼高富帥,居然不能留給自己啃!
準備婚禮是一件有些繁瑣的事。
仁王骨子裡是很現實的人,卻被後天培養出了一點浪漫的細胞。大概是執念太深太久,他總覺得夏樹在陽光下的側臉最讓他迷戀——儘管他討厭陽光。
為了實現他的一點(不止一點)小執念,仁王開始選露天婚禮的地點。
要是能在海邊最好,就算不在海邊,也得是臨海的公園。他喜歡能夠聽見潮聲的地點,空氣裡帶一點海風咸腥味道和沙土溫潤味道。
要有一片綿延的草地,不需要很高,及踝的高度正好,灑一點清水就能被暈染成帶一點熒光的草綠色。
要有一片藍天,藍的帶一點綠,最好和海平面相接,分不清海天交際的線,視野是一片醉人的藍。
要有一點陽光,不多不少,是微暖的燦金色,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就好像給自己的眼睛帶上濾鏡。
要有一點風,不大不小,能放風箏的程度最好。於是他就可以安排一批紙飛機,遙遙綴在天上。
要有……
噗哩,這樣的選擇方式,他真的能選到地點?
仁王看了一眼被寫在紙上的關鍵詞,覺得僅靠一個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他決定集思廣益。
被電話騷擾的第一批“求助人”就是仁王那群關係良好的……狐朋狗友。
從英國畢業後回到神奈川實習結束正式開始在自家醫院上班的柳生好不容易從好幾年的忙碌中逃離,就接到了小夥伴“我要結婚了來幫忙啊”的通知電話。
“你要結婚了?”柳生略微詫異,“這麼突然?”
“我還以為你會說,‘你現在才決定結婚啊’。”仁王的聲音透過電波有些懶洋洋的。
走了兩步,透過醫院的窗戶看下去,十幾層的視野里,一片灰濛的城市,柳生的心情突然很微妙:“事實上,我是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你還沒結婚啊。”
仁王撲哧笑出聲來:“是啊是啊,我還沒結婚,現在準備結。來幫個忙?”
“什麼忙?說吧。”柳生道。
於是仁王默默地念叨着把自己想要找一個結婚地點但不知道這樣的地點選哪裡比較好的苦惱說了出來。
柳生聽着仁王一系列“要求”,覺得牙酸胃疼。
“這麼多的要求,你還真挑剔。”柳生道。
仁王又輕笑了兩聲:“很難找對吧?我覺得問忍足可能會好一些。”
“……呵呵,那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炫耀啊。誰讓比呂士你念的醫科,求學時間那麽長。沒時間談戀愛吧?”仁王道。
……夠了,友盡,果斷友盡!仁王這傢伙果然說不出一句好話!
柳生覺得自己膝蓋上中了好幾根箭。
但他掛了電話,眨了眨眼,微妙的情緒壓下去,感慨的情緒浮上來。回想一下中學時仁王開玩笑地說過“我可是為了結婚才談戀愛的啊”,“我們不會分手的”這樣的話。他當時也就是當做玩笑一樣的聽,還調侃過他戀愛的節奏慢的嚇人。
現在想想……
戀愛十二年,順理成章走入婚姻的殿堂,三年之痛七年之癢全部不存在,就連可能會產生矛盾的“婚後生活”……哼,已經同居了八年,還能有什麼矛盾啊?早就磨合的不能再順暢了。
原來仁王那傢伙在面對感情時……是這樣一個人啊。
柳生不由自主想起了十二歲時,在圖書館,那個一頭白髮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問他要怎麼接近一個有好感的女生的模樣。
當時自己給他的建議……現在想想還真青澀啊。
可接受了那樣不靠譜建議的人成功追求到了心儀的女生並且現在都要結婚了,可他……
柳生心塞塞的:我的戀人什麼時候出現啊?
在柳生心塞的時候,仁王已經按照順序打了一圈電話了。
他看似求助實則炫耀地表達了“我要結婚啦你們都準備好給我祝福吧能幫上忙就最好了”這樣的意思,讓一群同齡的多多少少在業內都算是成功人士或者業界精英的奔三青年們全部變得心塞了。
“居然連你也結婚了!”丸井不忿道,“奇了怪了,怎麼錐生就沒和你分手呢?”
“噗哩,你這種戀愛史驚人的傢伙沒立場說我。”仁王不客氣道。
“要結婚了?我會準時參加婚禮的。哎呀,連雅治你都要結婚了,看起來我也要開始考慮戀愛的事了。”幸村笑着道。
仁王贊同道:“是啊是啊,我記得上次的體育新聞報道的部長你和那個法國的女網選手,叫什麼娜的那個,擦出愛的火花?”
“報紙說的而已。”幸村道,“我可是連戀愛的對象都沒有呢。”
“是幸村你太挑剔了。”
……
一圈電話的最後一通是聯繫的忍足。
仁王覺得這位有着浪漫情懷的文藝青年一定能找到滿足他執念的地方。
而且……
嗯,他不是刻意記得這位先生是前世的夏樹的初戀的。其實他一點也不在意這種問題,真的一點也不。反正這一次夏樹的初戀叫做“仁王雅治”而且正在走進婚姻的殿堂。
我這是相信忍足的能力。仁王這麼對自己說。
他理直氣壯地打通了忍足的電話。
性情相投的兩個人,在賽場上遇到之後就有了不多不少的聯絡,十幾年下來也能稱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了。
忍足接到電話時有一點點的詫異:“結婚?”
“對,找你幫忙的。”仁王道。
“行啊,能幫的我會幫的,畢竟是你結婚嘛。”忍足道。
於是在忍足的幫助下,仁王成功地得到了幾個很好的婚禮地點。
最終寄出去的請柬上的地點是在馬爾代夫。
仁王也不覺得找了個度假勝地做婚禮場所有什麼不好,反正那裡的風景很符合他的要求。
定了地點以後,還需要試婚紗和禮服。
在這一點上,仁王比起大部分男士都要耐心的多。
他熱衷於自己做針線,也因此對“打扮自己的戀人”很有興趣。甚至興緻一來,他連婚紗照都拍了很多套。以及拍完以後他選了幾張最喜歡了發上了社交網絡,引來一大批吃狗糧的網友。
夏樹對這樣的仁王接受良好,就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