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進度:73%
雲水心廣場,第四道鐘聲傳來時,朝陽還未升起,譚病便在這時趕到。
楊善囫圇吞棗,一目十行,已將《銀霄情》看了大半。遠遠望見譚病過來,他便趕緊將話本藏進了靈囊中。
二人進了雲水心,正巧遇到了嚴長老,楊善便乖巧站好,上交五十遍學規。
嚴長老靈識清點一番,沒瞧出問題,順利過關了。
課前,楊善拿褚炎當借口,和譚病簡要透露了‘共夢考核’內容。
畢竟紅繩的鈴鐺中還有另一段故事,多半也是出自《銀霄情》。
一盞茶後,新弟子陸續到齊,按照課程安排本是昀夢院長。
然而,來人卻是歸雲峰的溫曉槐峰主,他姍姍來遲,說是昀夢院長臨時有事,今日由他給各位新弟子上課。
溫曉槐修鍊的功法與星辰有關,弟子們一個上午看星空瞧月亮,過得如夢似幻。
直到午時食肆中,一則新消息在弟子中間傳開。
——原來桃桃院長沒來上課,是因擅自進入了祁琰仙君的夢境。有知情弟子推測,二人多半在夢境中打起來了。
部分弟子認為是無稽之談,沒想到午後,本該由祁琰仙君上對面老弟子的課,祁琰仙君卻許久沒出現。
而新弟子這邊,溫曉槐更是直接宣布放假半日,接着匆匆離去。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新老弟子私下議論紛紛。
下午放假,楊善得閑,便來了丹霞峰串門。
他跟着譚病一起來的,但因為同一時間下學,前呼後擁了一大群人,紛紛來和楊善打招呼,除了一貫冷臉的司徒修。
楊善也都笑臉相迎。
不少新弟子懷裡抱着一個小花盆,守着它曬太陽。
楊善一問,才知是祁琰仙君給自己弟子都布置了一項任務——栽種靈植。有人得到了果核,有人得到了種子,祁琰仙君要求在七日內使其生根發芽,並認出這是何種靈植。
截止目前,種子栽下才過去兩天不到,沒有弟子成功。
三個白家弟子都被安排在一間院子里,迴廊左拐進來的第一間是白明瑞,接着是譚病,白金。
路過白明瑞的房間時,白明瑞叫住了楊善。進屋後,他從窗檯青紋小花盆裡小心扒開靈土,指着一粒外皮黑黢黢的種子問:“二哥,你能認出這是什麼嗎?”
楊善沉默了一瞬:“你覺得我厲害嗎?”
白明瑞點頭:“二哥,你當然厲害啊,我入門考核全靠你才順利煉出解憂丹的!”
譚病站在門口,陽光從屋檐打下,在他的衣擺處投下一片陰影。他隔着窗欞,把話補全:“你二哥的意思是,分辨不出來。”
白明瑞聞言有點失落,重新把靈土給埋回去。
楊善道:“我煉丹都是用現成的靈藥,沒種過,這次我也幫不上忙。”
白明瑞幽幽投來目光:“二哥,你果然不是爹親生的吧。爹那麽摳門,能捨得請一個煉丹師都不錯了,還供應現成的靈藥……”
“咳咳,既然這樣,看來是瞞不住你了——”
楊善長嘆一聲,負手望天。
早上看了話本之後,他別的沒學會,瞎編亂造的能力明顯提升,半真半假的話張口就來:“明瑞啊,接下來的話我只說給你一個人聽,你可不要外傳。”
白明瑞看了看譚病,自動把他忽略,拍着胸口道:“放心吧二哥,我最守口如瓶了!”
楊善道:“其實,我很久以前拜了一個師父,他年紀輕輕,修為便高深莫測,對弟子出手尤為大方。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消失已久的雲陵仙尊。”
白明瑞張大嘴,“啊”了一聲:“……那後來呢。”
楊善搖頭嘆息道:“後來……師父就消失了,我也是在雲陵仙尊的寢室內看到他的畫像,這才認出來。沒想到,我們竟早有師徒緣分!”
白明瑞恍然大悟:“難怪!!我就說為什麼獨獨二哥你被選到了蓮花峰!怪不得!”
楊善:“……啊,對啊!”
窗外的譚病咳嗽了兩聲。
楊善以為是他不喜歡自己提到楚雲陵,匆忙略過話題,道:“總之,明瑞啊,這個靈植只能靠你自己了。”
白明瑞點點頭。
見楊善出來,譚病便順着迴廊往前走,進了自己房間,楊善緊隨其後。
一關上門,布下禁制,楊善連忙解釋:“方才的話是我瞎說的,你千萬別當真。”
譚病背靠窗檯,抱過屬於他的小花盆,手中拿着一把小鐵鍬默默鬆土。
“我師父不是楚雲陵。”楊善道:“我從來沒跟你提過我師父,那我跟你說,好不好?”
譚病搖搖頭,臉上是平靜的微笑:“不用,我相信你。”
楊善問:“你不好奇我的過去嗎?”
逆光下,譚病的眸子不再是往常的淺色。他垂下鴉羽般的眼睫,遮住了一切思緒。
“我喜歡現在的阿善,阿善也喜歡現在的我,這就夠了。”
譚病慢吞吞的,似是強調道:“過去,並不重要。”
楊善愣了一愣,停頓片刻道:“你說得也對,現在很好。”
話音一轉,楊善道:“那我能問問無疾的過去嗎?”
譚病整個人一頓:“阿善想問什麼呢?”
楊善剛想說什麼,鼻尖嗅到一股很淡很微弱的血腥氣。
楊善略一打量,往前一步,靠近譚病,低頭看向他手中的小花盆——將對方握着小鐵鍬的手輕輕掰開。
“流血了,不疼嗎?”
小鐵鍬鋒利的邊緣將他的手心蹭出兩道血痕——譚病先前握得很緊,導致這鐵鍬也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