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天悟又一次阻攔他,問道:“太清宗已經是靈界第一宗門了,你還能去哪裡?離開了宗門,你就是一介散修!”
“散修又如何?”韓師弟道:“師兄,掌門之位,我不要了。太清宗,從今以後跟我沒關係,你還要攔我嗎?”
“你會後悔的。”青年天悟定定看着他。
“我這個人,不知道後悔二字怎麼寫。”那韓師弟從他身側離去。
師兄弟二人擦肩而過。
太狂傲了,這韓師弟是誰?楊善心想。當他想飛到天上,看看那韓師弟長什麼樣子時,那韓師弟卻已疾馳而去了。
時間又開始變化,這次過得很快,眼睛一睜一閉的功夫,腳下的老松樹已然變了一個模樣。
四季飛速翻轉,陌生的弟子來來去去,很少有人在此處停留。
灰鶴們的脾氣也與日俱增。對待新弟子,它們從主動親近,到愛答不理,再到高不可攀,從裡到外,脫胎換骨了。
——灰鶴變成了黑色,沒有一絲雜色的純黑。
楊善恰好在藏書閣看到過有關記載:「鶴千歲則變蒼,又二千歲變黑,所謂玄鶴也」。
觀玄鶴的外表,算算時間,這估摸是一千年以前的事。
楊善看向腳環的紅繩。
謝天謝地,紅繩的鈴鐺終於變成了尖頭符號。
楊善揮揮翅膀,準備起飛。
就在此時,有幾名真傳弟子駕馭法器,從空中路過。細看面孔,還是楊善入門之時,有過一面之緣的熟人。
楊善觀察尖頭符號,正好和他們的方向吻合,於是扇動翅膀,跟了上去。
“聞師妹,你素來不喜打鬥,怎麼這次也來了?”說話者是歸雲峰的真傳弟子。
聞師妹回道:“歸雲峰只有我們兩名真傳,我雖不喜歡這些打打殺殺,但這次畢竟是五大宗門的同輩弟子比武,總不能只你一人去吧。若我是藏春峰的,也就和周師姐一樣,不來了。”
同行的另一人道:“那可幸好,我們藏春峰已經有一個喜歡在外雲遊的周師姐了,再來一個聞師妹,那我豈不是什麼事都得頂上!”
聞師妹哼了一聲:“陳師兄,藏春峰雖有四名真傳,但你身為大師兄,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誰叫你佔了個先呢!”
旁邊一人插嘴道:“哎這話沒理,想我排行最末,每回墊底的,每回也沒跑掉啊!”
聞師妹道:“歐陽師弟,正是因你墊底,凡有事,必得叫你去歷練一番,免得你素日修行怠惰。”
歐陽師弟道:“話說回來,此次比武,蓮花峰有真傳弟子參加嗎?”
一語罷,沒人接話。
須臾後,那聞師妹道:“蓮花峰的沈師弟身體一向虛弱,想來他是不來的。只看另一個來不來了。”
“另一個叫什麼名字來着?”
“姓楚,名雲陵。”
藏春峰的大師兄問:“那楚師弟現如今是何修為?你們有誰知道嗎?”
片刻無人應答。
過了一會兒,聞師妹道:“陳師兄,楚師弟入門時你正閉關,故而有所不知,我們只在他入門時見過一面,而今算起來,已是九年有餘,不知他如今是何修為了。”
歐陽師弟道:“那楚師弟既然被掌門收入門下,想來資質不差。”
話音未落,已經到了比武的地方。
楊善往下方一看,五大宗門的人稀稀落落,想來時辰還早。他降落到一處枝頭,準備擡腳看尖頭符號。
突然,背後響起來一陣嘿嘿的笑聲。
楊善後背發毛,下意識地撲撲翅膀,騰飛到空中。
他扭頭一看,那發出“嘿嘿”笑聲的人正好撲空了,但那人很快又重振旗鼓,繼續朝楊善撲來。
“褚炎,你瘋了嗎!”楊善驚慌地躲開對方爪子,猛拍翅膀,但嘴裡其實發出的是“唳唳唳”的叫聲。
半空中,正上演一出‘人捉鶴’的追逐戲碼。
幸好,褚炎這時應該尚未拜入太清宗,他姐姐一見他闖禍,趕緊把人抓走了。
楊善剛鬆口氣,發現他被包圍了。
“哇,好可愛的鶴鶴!”
“它方才逃跑的樣子,好聰明哦。”
“這是太清宗的玄鶴嗎?”
“顏色好漂亮,羽毛真是光亮。”
這群女修身邊都有一隻靈寵,想來是飛鸞宗的弟子。
楊善抖抖翅膀,找了個人群缺口,一鼓作氣沖了出去。
從一堆香風裡逃出來,楊善扭着脖子往腹部看,發現要看到自己的腳確實有點困難,他準備找一顆偏僻的樹落腳。
就在此時,“啪嘰”一下,他好像撞到什麼,脖子痛,頭暈。
“師兄,看來你果然很招鶴兒喜歡。”有人笑了兩聲,嗓音清澈。
“這隻鶴可真夠笨的。”另一個冷靜的聲音如是說道。
笨?換你來當鶴試試?楊善忍住痛,擡起頭看去。
“?”
“楚雲陵,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楊善罵道。
玄鶴“唳唳唳唳唳唳唳”地怒叫着!
“……”楚雲陵沉默。
“師兄,我怎麼覺得這鶴兒好像在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