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進度:82%
“嚇住?”楊善淡道:“一幅畫而已。”
那畫軸先前尚未完全展開,便被張清城收起來。楊善只看到了字跡和一點筆墨。
但一幅畫有什麼好怕的?
張清城道:“那你打開吧。”
張清城將畫軸遞來,楊善接過緩緩展開,這幅畫沒有落款姓名,只在最右側的頂端肆意揮灑了一句:「如月之明,如花之艷,吾心向之人」。
簡直……太像了,像他親筆寫的一樣。
楊善繼續往下看去。
當這幅畫展開到一定程度,單單一人已經不便托拿了,須得兩人配合才行,張清城便接過畫軸另一端。如此,這幅畫才全然展開,一覽無餘。
在看清內容後,楊善瞳孔微微一縮,心跳驟然慢了半拍,他眸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異樣,恰好被張清城看在眼中。
張清城狀似玩笑道:“是挺可怕的吧,我幼時第一回見這畫中人,便被嚇住了。那時我真佩服選擇和他成親的人。”
“尚好,只是有些吃驚。”楊善面色恢復平淡。
他又看了一眼,心中接二連三的冒出疑惑。
這畫是一幅人物雪景圖,就本身而言,畫師技法成熟、用色和諧,算是難得的佳作。畫中三兩枝墨梅作為點景陪襯,主體是一個穿着大紅喜服的人。
畫師用筆工麗細緻,似乎想極盡所能描摹出畫中人的神采。
可惜再好的樣貌,也擋不住左臉有一大片黑紅,像是長在血肉里的什麼詭異東西。
不過,大約是紅色喜服相配,倒在詭異中透着一份奇特的綺麗。就如畫上寫的「如花之艷」。艷麗與詭異結合,使得第一眼之後,還想再看第二眼。
這臉上的東西,靈界的人都不陌生,魔界的人更加熟悉。
——艷菱棘。能令體內靈力漸漸轉為魔息,是無數仙門修士避之不及的邪物。
“你方才說,這畫中人與誰成親了?你見過那人嗎,能記起來那人的模樣嗎?”楊善問。
張清城道:“白師兄問這個做什麼?”
二人說著話,一面收起畫軸。
“這畫中人我是見過的,他關係著我尋找一位故人。”楊善小小扯了個慌。
“故人……”張清城喃喃自語:“難道……”他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
少頃,張清城望了一眼楊善,這一眼中,好像透過他在看着誰一樣。
張清城道:“怕是要叫白師兄失望了,時間隔得太久,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了……”
“姓名呢?她住在哪裡?”楊善問得有些急切。
張清城緩緩搖頭:“他當年只是路過,大約聽聞宣雲城附近有一畫師了得,慕名上門,請我父親為那個畫中人留下筆墨,因此小住了幾日,二人的姓名一概不知。”
楊善有種眼睜睜看着線索溜走的無力感。
這畫中人是楚雲陵,那與他成親的人,是如今最有可能知道楚雲陵行蹤的人。
可張清城說記不清了,那張清城的父親會記得清嗎?
瞥見楊善失望的神色,張清城道:“白師兄若是好奇,我可傳音問問家父,興許他還有些印象,說不定會有些線索。”
“這真是再好不過,多謝了。”楊善道。
“不客氣。”張清城道:“若有線索,我再聯繫白師兄。”
說罷,二人各自欲走。突然楊善腳下一頓,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清城微微愣了一下,而後答道:“仔細一想,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楊善重複着這個時間,又問道:“那新娘子的臉上可有異樣?”
通常情況下,人會忘記許久不見之人的樣子,但一些過分明顯的特徵,是會刻在記憶里的。
張清城聞言,模樣有些詫異:“什麼新娘子?方才有提到新娘子嗎?”
楊善呆了一瞬,神情錯愕:“與畫中人成親的,不是新娘子嗎?!”
張清城驚訝地笑了兩聲:“難道你真的不喜歡男子?我以為白師兄能猜到呢。”
喜歡……男子……能猜到……
楊善怔住,腦子彷彿閃過一道霹靂,他半晌未語。
這時雲水心外傳來鐘聲,張清城便先離去了。
“楚雲陵竟是斷袖?!”
到了午時,楊善還沒想通這個問題。
然後他又想,自己怎麼覺得楚雲陵不是斷袖的?
末了,只能感嘆,他從前真是一葉障目。在人界,他見到男子與女子成親,便以為歷來如此,大家都是如此,楚雲陵將來也會如此。
可最終,蒼月山竟出了兩個斷袖。
午後,楊善坐在講堂內完成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