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進度:8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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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善收穫了兩個硬邦邦的麵疙瘩,他略帶懷疑地問:“是饅頭嗎?”

“是啊,”那名弟子道:“這饅頭最耐飢餓了,師兄你要來一碗粥嗎?”

楊善擺手道:“算了,我回去吃辟穀丹吧。”他說著從靈囊中掏出一根糖葫蘆。

那名弟子見了,問道:“這糖葫蘆是先前那楊朗師兄做的嗎?”

“哦,是。”楊善邊嚼邊道。

“哎還怪可惜的,以後都吃不到了。”那名弟子道:“我以前也喜歡吃楊朗師兄做的糖葫蘆,誰知出門歷練一趟,回來人就沒了。”

“你在瞎說什麼,”楊善愣了愣,道:“他在閉關。”

“沒有啊。”那名弟子指着旁邊撤走桌子的空地,道:“今日一大早,我過來本想揉面,結果看到楊朗師兄趴在桌上叫不醒,我嚇了一跳,立即稟報執事長老,連麵糰都沒工夫弄。長老一來叫我不要驚慌,仔細查探一番後,說楊朗師兄早已稟告師門只剩這幾日的壽元,隨後把人擡走了。”

他的聲音有些遺憾可惜,楊善彷彿聽到了一個可怕的故事,僵持原地久久沒有反應。直到雲水心的鐘聲敲響,旭日初升,他才如夢初醒一般,舉着腳步走了。

他將糖葫蘆慢慢咬碎,又品味着這酸酸甜甜的滋味。

是生與死的味道。

楊善在雲水心廣場遇到了嚴宇長老,上前一問楊大叔的事。

“生死有時。”嚴長老簡單說了一句,看見弟子還在吃糖葫蘆,叮囑道:“莫要貪圖口腹之慾,抓緊辟穀。”

“那人呢?他有親人嗎?”楊善追問。

“他沒有後人,已經火葬了。”

楊善再一次愣住:“他不是才……怎麼會這麼快……”

嚴長老沒再解釋。

過了半日,褚炎也知道了這事。他衝進清談室找嚴長老,被罰後,關於楊大叔離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也許有人從來不認識他,也不知道有個內門弟子叫楊朗,但還能回憶起他這百餘年來做過的美食。

下學後,丹霞峰的弟子被祁仙君叫走,而楊善尚未離開講堂便碰到了來找他的張清城。回憶起上次的談話內容,楊善的心緒在沉悶一日後,難得拔高了些。

張清城道:“白師兄,我問了家父,他很願意幫你尋找,但事情畢竟過去太久,家父當年還是凡人,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楊善剛剛提起的心緒再次低落下去。

“不過。”張清城話音一轉,道:“家父還記得一件事。他記得,那個畫中男子,被另一人稱為「小珍珠」。”

“小珍珠……”楊善怔了怔,問:“確定是這個名字嗎?”

張清城笑道:“我當時聽了,也覺得有些奇怪,畢竟這個稱謂與畫中人好像很不搭,因此又確認了一遍,家父說這個稱呼他記得清楚,不會出錯的。”

“小珍珠……”楊善低聲呢喃,重複着,片刻後,他從靈囊中拿出入門時給親傳弟子的破境丹藥,道:“多謝張師兄。”

張清城倒也並未推拒,同樣道:“多謝。”他走了兩步,又停住,轉過身來道:“其實……還有一件事,只是我並非十分確定,此前怕造成什麼誤解,也沒有告知白師兄。”

楊善忙道:“但說無妨。”

張清城眉頭一皺,神色略顯糾結,他吁了一口氣,道:“也許是我的錯覺吧,白師兄聽聽即可。”

楊善點頭,布下法術,示意他放心說。

張清城道:“我雖記不清他們二人的模樣,可是,和‘畫中人’成親的那人,給我的印象很深,他穿的是紅衣,但並非喜服,而且我總覺得,白師兄與那人有些相似。並非儀錶相似,而是一種……感覺。”張清城說到這裡,又解釋道:“我幼時對人的目光十分敏銳,那人雖儀度不凡,看起來什麼都不缺,卻瞧着不是很得意——非要形容,有些像秋日的樹木,雖是豐收之季,卻有一股落葉的蕭索。”

張清城的話還沒說完,他頓了頓,又道:“這種感覺是比較出來的。那畫中人雖面目詭異,但他的心情卻很不錯,而另一人看起來那麽完美無缺,卻並非志得意滿。我那時是個孩童,只是覺得這兩人很奇怪,加之當年家中不富,因此這種矛盾的感覺才使我記到如今。”

張清城不禁自嘲地笑了一聲,他道:“白師兄是親傳弟子,天資過人,但我觀察了你兩日,發現你和那人卻有些共通之處。因此那日我剛出了講堂,就迫不及待想拿出畫卷,試圖回憶起當年的感覺。實在見笑了,不知講這些對你可有幫助?”

楊善心中大為震動,他先是被小珍珠這個喚法驚得無以復加,陡然憶起蒼月山遇見煤球的一幕幕,腦海中冒出的各種揣測還沒分析出結果,又被一句‘紅衣非喜服’釘在原地,整個人動彈不得,然後被迫聽完了所謂的‘感覺’。

他現在只覺一大團線索把他綁住了,捆死了,各種紛亂嘈雜的聲音不停拷問着他的靈魂,試圖逼出一個真相。

誰會叫小珍珠?楚雲陵怎麼墮落成魔的?究竟是誰和楚雲陵成親了?這些問題在耳邊嚷叫着,嘶吼着,每一下都直擊肺腑。

血管經脈嗡嗡地鼓噪着,一股又一股冷汗從後背刷地冒出來。

楊善口腔中突然湧上一股腥咸,接着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如果那個人是他,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