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活着,真是太好了!!”莫七剛收了兩分激動,便發現了旁邊眼熟的楚雲陵——魔衛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暗殺榜單的頭號人物,他的樣子魔衛都背得滾瓜爛熟了,往常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不想竟在眼前!要不是場合不對,莫七馬上就能奮起而刺!
人群中竊竊私語,是怎麼狡辯都反駁不了了。
楊善緩緩合眼,若非強行撐着,已經氣暈過去了。
“莫七,閉嘴。”
“是!”莫七應得中氣十足,轉頭朝旁邊的探子訓道:“其他人呢,還不趕緊過來保護——”
魔衛首領都出現自爆了,旁邊接二連三地又跳出來兩人。
“尊主!”“尊主!”
於是場面又變了。弟子們人人自危,生怕旁邊某個同門突然竄出去,也大叫一聲尊主轉換了敵營。
沈逸舟:“說好的不要負隅頑抗呢……”
楊善也很絕望,就算他要跑路,這麼多人圍着,憑眼前的三兩人,痴人說夢呢。
莫七偷覷楊善的神情,連忙傳音道:“尊主,聖子守在太清宗外呢,大不了咱們硬闖出去!”
楊善看樣子想罵一句,但什麼都沒說,硬是強行站了起來,甩開楚雲陵攙扶過來的手,用最後一點力氣朝天悟仙尊拱了拱手:“實在對不住,給貴派添麻煩了。”
旁邊的祁仙君終於開口了:“你是辟邢?”
楊善差點脫力跪倒,被莫七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緩了口氣,擡眼直直看向祁琰:“是。”
祁仙君沉默半晌,大概不常和人說話,蹦出一句:“靈藥得賠。”
憑一己之力即將掏空魔宮的楊善望了一眼現場,心知必須得講點價:“小葯賠得起,但萬年靈藥不是我乾的。”
“還有誰?”碧君眉目一豎,警備地看向四周。
楚雲陵朝天悟仙尊一拱手,道:“是妖王義戎楓,禁制是他強行炸毀的,現已逃竄。他就是丹霞峰的司徒修。”
周遭人人色變,三界中,妖界一向與靈界井水不犯河水,這話若不是楚雲陵說出來的,場中真無人敢信!
一個晚上,一個太清宗,竟這般熱鬧,險些齊聚了人妖魔三界一言九鼎的人物。
其實楊善想補一句:“那些靈藥我也沒壞什麼,基本都是楚雲陵和義戎楓乾的。”但他靈囊里還揣着一株蔓藤花,心虛之餘便沒說,只要祁仙君不管他要這萬年靈藥,他就權當賠償這了。
天悟仙尊指揮現場弟子清理靈藥園,分派任務後,便要將辟邢和衝出來的探子一干人都帶回蓮花峰商談。
楊善踉蹌着跨過一個小土堆,腳下是斷裂的白牽草,莫七扶着他正要登上太清宗的飛舟,卻聽身旁人呼吸越來越輕,緊接着一彎身,手心咳出大量的血跡。莫七面色一變,其實幹涸的深色與鮮紅的衝擊遠遠沒有那麽醒目,但那鼻尖縈繞揮之不去的血腥終於成為壓倒楊善的最後一根稻草。
隨之而來的,是封閉五感也無法再抑制的眩暈。
楊善用力掐緊自己的手心,猛然嗆咳一聲,吐出一口帶着碎屑的鮮紅,然後他一邊喘息着,一邊傳音命令道:“我若是醒不過來,就把我身上的靈囊帶回去交給胥鶴。記住,其他東西都可以給聖子,唯獨魔尊印必須交給胥鶴。”
“再記得去一趟靈光閣,把萬年份的蔓藤花交給靈光閣少閣主,一定要親自送到手裡。”
莫七先是應了聲,想問什麼,聲音有些發顫:“尊主,你別嚇我啊,沒了你我還怎麼跑得出去,您可要振作……”這番話還沒說完,更多的血跡從楊善口鼻中滲流出來,越來越多,完全止不住了。
楚雲陵被天悟仙尊叫了前去,卻時時刻刻關注着後方,他剛感到不對勁,一回頭,只見楊善往地面栽倒下去。
視野在天旋地轉,所有東西都似漂浮起來那般輕盈,黑暗降臨的前一剎那,耳畔傳來楚雲陵近乎嘶吼的叫聲,但一切都隨着夜風呼嘯遠去星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