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判定是栽的,就是因一路趕來,‘楊善’一眼望過去生命旺盛的東西,那都叫一個奇形怪狀,簡直像營養不良發生了變異似的。而眼前的野草,只能算營養不良,還沒有變異。
到這裡,楚雲陵停了下來,‘楊善’才有閑心打量周遭。準確說,他不是看花花草草,而是防備一切可能出現的陷阱手段。
截至目前,他放出去的靈識還沒發現任何異樣。
楚雲陵站在門前,把那扇關閉的大門往裡推開了。就在此時,站在兩人中間的楊善心頭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他也不知是何緣由,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的地方。他以為是警覺在提醒裡面不對勁,可大門就是那麽平常的被推開了而已。
什麼也未發生。
‘楊善’站在三丈遠的空地,那是一個可進可退的相對安全的距離。
楚雲陵回身望向他,竟露出了一個極淺淡的笑,非常難以察覺,但警覺至極的‘楊善’敏銳發現了:“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楚雲陵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楊善’沒有動。
楚雲陵唇角僵硬地牽動了下,雖是往上的弧度,可他的眼中沒有分毫笑意:“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只是想最後和你再坐下來,最後再多看你幾眼。”
‘楊善’毫不遲疑地拒絕:“有什麼好坐的。”
氣氛再一次僵持。直到楚雲陵將那隻邀請的手緩緩放了下來,說:“我能告訴你為什麼殺了師父,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不得不說,楚雲陵是絕對有這種直切要害的本事的。區別只在於他想與不想。‘楊善’肉眼可見地遲疑了——楊善很能理解,這是他苦苦思索過很多年的問題。哪怕楚雲陵已經承認自己是個下毒殺人的兇手,但多年的固有印象並不是眼前這短短時間內能扭轉過來的。
‘楊善’正深陷於事實真相與楚雲陵人品之間,內心痛苦地掙扎着。其實哪怕是楚雲陵編造一個站不住腳的謊言,‘楊善’都會暫時相信,直到他去查證清楚。
楊善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的。
“好。”‘楊善’往前走去。
在他進去前,他已經先一步驅使靈識探入。短短一段距離,沒有走多久就到了。
門口處,兩人站在尺余近的地方,左右兩邊是那些半死不活的野草和堆高的木頭。
看起來,彷彿又恢復成了先前的平和,但楊善都知道,這種微妙的表象只會比上一次會更加難以維持。
‘楊善’側頭看向楚雲陵:“你不進去嗎?”
楚雲陵答:“你先進去吧。”
‘楊善’沒說話,站住不動。
楚雲陵也一言不發。兩人像在門外較上了勁兒,看看到底誰先邁過那道門檻。
半晌,‘楊善’用靈識把屋裡都快掘地三尺了,實在沒發現異常,他決定放棄這種無謂的莫名其妙的對抗。
“一起進去。”這是他的妥協。
“好。”楚雲陵幾乎是他剛出聲,就應了。
當他們一起邁進那道並不寬的大門後,楚雲陵停住了腳。‘楊善’不知道他為何停下,緊跟着立馬頓住,用眼神再次監視他的舉動。
“阿善,你知道什麼樣的兩個人會同時踏進一個門檻嗎?”
‘楊善’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強調道:“我有名字。”但他對這個問題感到難以理解,不明白楚雲陵想表達些什麼,只擰眉看着,等他的解釋。
楚雲陵道:“是夫妻。”
話音一落,‘楊善’眉頭擰得更深。他緊緊盯着那雙黑沉沉的眼珠,從裡面看不清任何特殊的意味,就好像從前修鍊時作為師兄對師弟進行教導一般。
‘楊善’反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別給我拐彎抹角的。”
“既然在這一輪結束……”楚雲陵冒出一句‘楊善’聽不懂的話,語調頓了頓,神色極為平淡地道:“那我想最後做一件事。”
一邊旁觀的楊善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成親。”楚雲陵看着神色滿是戒備的人,說,“我要和你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