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硬收中(2/2)


舉報本章錯誤( 無需登錄 )

屋內,楚雲陵睜開眼睛,最後復盤了一次陰神訣,在沒有發現問題後,他收攏了全部的紙張,坐到榻邊,單手握住楊善手腕,靈識探入進去,沿着靈氣經脈運行軌跡不斷嘗試。

又過兩日,玉蓮城派了人過來接應,伍荊再次來敲門,還是只得到一個“等”字。三娘本準備離開此地了,卻被那祖宗貓拖着,硬是又續了三四天。

碧藍的天色下,平安客棧里人越住越多,不過來來去去,只有最下面的兩層有客人。護衛陸陸續續增加到十來個,期間城主又來探訪過一次,還帶了不少禮,可惜一面都沒見着。

這日,躺在榻上的楊善總算動了動眼睫,繼而又抽動了兩下手指,而一心替他運轉功法的楚雲陵沒有分神,竟未發覺。

暖風從微微敞開的窗隙里送進來,朝陽已經快升到半空,照得一地金光璀璨。

床榻上,楊善陡然睜開眼,那瞬間,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束縛在手腕上,腦子都未曾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順着本能反手制去。

“咔嚓”一聲,有東西被掰折的脆響。此時,楊善一雙紅瞳微微聚焦,看清了眼下的情況。

那是一截手腕,指節格外修長。順着腕往上,楊善看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滿腔的憤怒一瞬都涌到了頭頂,手臂徑直橫伸出去,瞬間將人放倒。

摔躺下去的楚雲陵沒有反擊,目光注視着那雙充盈怒意的眼瞳,反而無聲鬆了口氣。他身上衣物穿了好幾天,固定在一個位置堆積的褶皺,被放倒後倒抻平不少,那雙久未合攏的眼皮用力眨動一下,終於放心地閉了閉。

耳畔傳來楊善憤怒的氣聲,楚雲陵睜開眼,胸口的衣襟被揪起。

“戲弄我有意思嗎!”

楊善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些,語氣不要這麼歇斯底里。可他一想起這些日子每個晚上都坐立難安的自己,根本無法控制情緒。如果譚病不是楚雲陵,他一定能冷靜得多,決計不會這麼失控。

憤怒中的他對眼前一切都朦朧不清,只剩這個欺騙了他感情的人。

就在這時,他腦子裡忽然閃回幾個畫面,似乎是夢中所見。

“楊兄不必客氣,叫我無疾便可……自幼因身體差很少與人切磋,雖有修為在身,卻無對敵經驗……咳咳咳咳……”

楊善猛然抱住頭,先前被他漠視的頭痛加倍返還,亂七八糟的記憶如洪流般衝擊過來,一瞬間他額前就浸濕了冷汗,全身都在戰慄,恨不得把腦袋砸爛才好。

他嘴裡不斷發出痛苦的喘氣聲,眉間緊蹙,整個人縮成團,被楚雲陵死死箍着,才沒有翻身滾下床去。

“張嘴。”楚雲陵已經將手腕掰正,用一雙手臂死死勒着他,將人抱住,在他耳邊不斷哄道,“阿善,張嘴。”

這時候楊善哪裡還聽得進去。楚雲陵只能強行掐住他的下頜,把咬得鮮血淋漓的下唇給分開。楊善臉色煞白,連嘴裡吞了一顆丹藥都沒有感覺,他連血腥氣都全然嗅不到,渾身上下彷彿只剩一個快炸掉的頭顱。

“太清宗楚雲陵……楊兄找此人,可是有什麼淵源……我卜上一卦自然可知,不過楊兄希望他是死是活呢?若是不能接受結果,倒不如,不知為妙。”

“我就不能看好辟邢嗎?魔界中人又如何……”

“譚病之心,猶如此花,君便是天上明月……若是能被仰慕之人所殺,甘願赴死……”

慢慢地,床榻痛苦掙扎的人不動了,楚雲陵這才敢一點點鬆開手,他的頸窩上一片血跡,全是方才被咬破的,陣陣刺痛麻癢。

楊善垂着頭,劇烈喘息,看不清任何錶情,實際他還沉浸在先前的劇痛中,腦海全是空白茫然,直到一隻冰冷略帶汗意的手撫上了臉。

“阿善,別怕,沒事,沒事了……”楚雲陵不斷在耳畔低聲呢喃,另一手臂還下意識地緊緊焊在他腰間,如果此刻楊善能有感覺,說不定能聽見對方那劇烈起伏的胸腔中傳出的心跳。

他是被血腥氣喚回神的,慢慢聚焦的瞳孔逐漸映出鮮紅,汗津津的額角匯聚淌下汗珠,其中一滴順着眼睫墜到鼻尖,猛地砸落到了下方——那是脖頸間一片血肉模糊的傷口,是楊善在方才失控的劇痛中生生撕咬出來的。

看清眼前的第一瞬間,楊善陡然往後縮去。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人是楚雲陵,只是想逃開鼻腔附近瀰漫的黏膩血腥的氣息。

但楚雲陵的手掌還縛在腰間,於是他退縮的動作僅僅撐起了上半身,兩人一躺一坐,楚雲陵慢慢鬆開了指節,直到楊善從巨大的空茫里徹底清醒。

他的太陽穴還突突地跳着疼,眼瞳卻驟然緊縮,一剎那,鬢角冷汗順着鎖骨往下滑去,匯入領口濡濕的血色中。如果忽略那蒼白的面容,只看唇角殘留的血跡,這時他看上去真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魔物。

楚雲陵在這個關頭,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給自己施加了一個療愈術,他脖頸間的傷痕迅速收攏癒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成一塊淺紅色的新皮。不止如此,他還迅速給床榻上被血跡濡染的地方施加法術,眨眼間,一切混亂彷彿都不復存在。

當然,這完全就是表相。

楊善舌根還泛着血腥,腹中一陣痙攣,喉頭滾動,側身想吐卻吐不出來。楚雲陵往上伸手,或許想替人擦去唇部血跡,卻正好被別開了頭,只僵硬地收回手。

此刻,楊善腦海中關於譚病的一切正在蜂擁相擠,聲色畫面,像一團揉亂的枯草被硬塞入腦中,漲得太陽穴一跳一跳。

屋內變得非常安靜,從楚雲陵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楊善汗濕的下頜,被他自己咬破的殷紅唇角,蒼白到不見血色的脖頸,以及濕透後緊貼肌膚的兩三縷髮絲。

楚雲陵張了張口,喉間乾澀,唯有倉促地別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