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知道今天花轎會臨門,一大早起來就在門口看著,等到辰時末,還沒見方家的人來說,她便先回去稟報了肅王妃。
肅王妃坐在莊梅園的正廳裡,臉上不施脂粉,呈現出老態,鬢邊的頭發染了一抹霜,臉上的肉下垂,法令紋深了很多,她就那樣直直地看著外頭抽芽的樹,聽著周嬤嬤的稟報。
聽完之後,她淡淡地道:“花轎肯定是要來的,方家是大戶人家,那方禦雋又已成年,必須要幫他找一門親事讓他好死。”
周嬤嬤問道:”王妃,老奴實在不解,為何要同意把三姑娘嫁過去?您不怕這一衝喜,還真叫人活過來嗎?“
肅王妃冷冷道:“要能治愈,早就治好了,連袁家的清霜丸都給過去了,毫無作用,人是必定要死的,至於宇文筠......”
她慢慢地收回視線,看著周嬤嬤,“你看三姑娘的性格如何?”
周嬤嬤道:“三姑娘性情看似柔弱,但實則倔強,而且,若叫她嫁過去便守寡,隻怕她寧死不屈,這也是老奴擔心的,若是三姑娘寧死不上花轎,豈不是失信於方家?”
肅王妃冷笑一聲,“失信於方家又如何?本妃已經同意把人嫁過去了,宇文筠寧死不屈,便是他們家背負這條人命,是他們家害死了肅王府兩條人命。”
周嬤嬤看著她,“王妃的意思是......”
肅王妃眼底凝了一層寒冰,垂下了頭來,緩緩地撫摸著膝蓋上的繡紋,聲音輕柔,“我的兒女落得如斯下場,王府裡其他的兒女卻能好端端地活著,豈不諷刺呢?既然要死,那就都死了吧,總不能叫我一個人難受,宇文筠是第一個。”
她說著,緩緩地又抬起了頭看著周嬤嬤,唇角浮起了一個古怪的笑,“都死了,寒兒就不會孤獨,我這個當娘的,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