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 患難
對於一個不是英雄的人而言,逞英雄的結果不外乎就是成為狗熊。
其實我也知道,對於我這樣一個菜雞來說,現在稍微自私一點、但很明智的辦法就是掉頭逃跑,撲上去的結果十之八九是兩個人一起交代了,但天性不夠黑,干不出那種事。
於是,結果怎樣,可想而知。
衝上去的剎那,我一手拉着張歆雅向後拖,一手揮舞天官刃試圖阻擋對方,“噼里啪啦”一陣交鋒之後,我被打成了滾地葫蘆,期間感覺腰腹之上被人狠狠戳了一下子,我覺得自己應該是受傷了,但詭異的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也沒工夫去看自己的狀態。
好在,我一直死死拽着張歆雅肩膀位置的衣物,當我被這些水銀胄近乎狂暴的力量擊飛的同時,她自然也被我拉着退了出來。
趁着雙方之間的距離稍稍拉開,我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一個百十來斤的娘們直接甩到肩膀上,掉頭撒丫子狂奔,一鼓作氣衝進墓門之後的黑暗中,在經過那機關鎖的時候,順手一把將上面的棋子全部打亂。
轟隆!
墓門狠狠砸落下來。
有兩個水銀胄相當生猛,緊追着我不放,被墓門砸中,哪怕它們的身子板再硬,終究扛不住這樣的分量,直接被砸成稀巴爛,雞零狗碎的東西橫飛四濺,半個腦袋外加一隻腳,這已經是難得大件,剩下的已經瞧不出到底是哪個部位的了,全都成了渣滓。
直至這時,我才感覺自己腰間無力,渾身一軟,連帶着張歆雅轟然摔倒在地。
黑暗的墓室中,昏黃的礦燈搖曳。
藉著燈光,我看見自己腰上血肉模糊,應該是被長矛一類的東西直接洞穿了。
直到這時,我才感覺到了疼痛,連嘬牙花子,白白嫩嫩的皮肉翻卷,血“咕咚咕咚”直往外冒,伴隨着鮮血的流失,渾身的力氣都在不斷消失。
張歆雅不知何時恢復了正常,見我受傷,上來手忙腳亂的幫我捂傷口,可惜沒什麼用,血水就跟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順着她的指縫不斷流出來,轉眼間她的白皙修長的手都沾滿血污。
“你說,我是不是快掛了......”
我疼的渾身直哆嗦,活該就是個天生的廢物,這種時候,按說應該是逞一下英雄什麼的,不是說面對生死越平靜越爺們么,可我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鼻頭一酸,說話都開始哽咽了:“特么的,這血看起來真噁心,我好像有點暈血,還特冷......”
張歆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擠出一個大鼻涕泡,她又連忙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弄了滿臉的血污,大概是覺得那個鼻涕泡實在有損形象,她又莫名的有些情緒化了,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死不了,冷是因為你丫沒穿衣服,上半身就一條小背心,還全濕透了,能不冷么?至於這傷......又沒掛到內臟,就是洞穿了軟腰上的肉,要不腸子早流出來了。不過,二狗子,我覺得你真的該好好鍛煉一下身體了,你瞅瞅你這肉,都翻出來了,多油膩啊......”
一聽腸子之類的詞兒,我更暈菜,忍不住罵道:“滾犢子,你知道個啥,這叫肥瘦相間,最經典的肉,擱館子里大家都好這口......”
張歆雅撇了撇嘴,大概是照顧受傷者的情緒,沒有繼續嘲諷我,似乎想到了什麼,就跟變戲法似得從褲兜里摸出一包止血粉,“稀里嘩啦”全撒我傷口上了。
“哪來的?咱的東西不都丟的差不多了么?”
我有點傻眼。
這些止血粉里好像有石灰還是啥玩意,倒在傷口上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還“滋滋”冒煙,但效果確實不錯,血還真就慢慢止住了。
“唯一倖存下來的東西。”
張歆雅嘆了口氣:“之前下來的時候被划傷了,就打開一包止血粉,沒用多少,懶得往背包里塞了,就隨手塞進了褲兜,幾乎都要忘記這回事兒了。”
提到眼前的困境,我們兩個又同時沉默了下來,黑洞洞的墓室里,我們能清晰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張歆雅才說道:“你......剛才都看見了?”
能看不見嗎?
你拎着刀砍頭跟砍瓜切菜似得,那兇殘勁兒,別提了。
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詢問。
“其實......那是另一個我,我也不想這樣,可老天爺不給我選擇的機會,從生下來就這樣,打小我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甚至連個朋友都不敢交,說出來不怕你笑話,真要說到朋友,你算是第一個,還是剛剛才成為我朋友的。”
張歆雅垂着頭苦笑道:“這回跟着你下來,也是因為它......”
反正,她就說了這麼多,其餘沒講,我看她心情不好,沒有過於詢問,只是勉強安慰了幾句。
又在這裡休息一陣,我們的目光不得不重新放在眼前的困境上。
畢竟,在這個生命得不到任何保障的時候,任何心裡的負累都不是關注的要點,怎麼活下去才比較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