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3章 墓葬入口
鷂子哥說的這個亂石灘,離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直線距離都有四五里地遠的樣子。
相比於以往出現過的類似的墓葬而言,這個距離是偏遠的,如果墓葬真正的入口是在那裡的話,意味着工匠要在地下挖掘遠超於直線距離的甬道,這個長度已經不亞於現代的一些超長隧道了,在古代相對落後的工具和勞動效率下,這樣的甬道堪稱驚人,只會出現在一些大墓當中,可合查山的環境又不是個能埋帝王將相的地兒,這裡墓多是因為兵家必爭,人戰死在這裡了,沒法子只能就地掩埋......
基於這種情況,兵寨下埋得人,想必不是那種特有名頭的,如果真是個權貴,譬如大將軍什麼的,哪怕戰死在這裡,家人也會儘可能的把屍骨收斂回去,重新找個地方安葬,畢竟身份就是他們的權利,待遇總是不太一樣。
所以,老白他們覺着墓葬的真正入口怕是不在亂石灘,墓道太長了,墓葬規模和合查山的風水環境不符。
我卻咬死了該去看看,不僅僅是因為鷂子哥說那裡風水很差,更是因為那裡莫名其妙的會出現金銀,我覺得金銀根本就不是被陵水從上游沖刷下來的,而是因為地質變遷或者人為因素等,直接從那座墓葬里流出來的。
老神仙就是墓主人,嚴格意義上來說,無論是銀錠子還是狗頭金,都是他的私產,鬼神之物對於自己的陪葬物總有種莫名的感覺,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人從墓里拿了明器,緊接着就被墓主人不遠萬里纏上的原因,如此解釋,老神仙能指點着二片叔他們精準無誤的找到狗頭金,也就不奇怪了。
墓葬方面我們禮官一脈是行家,我打定主意,老白他們就不再多言,吃了些乾糧,緩了緩體力,分擔著背上沉重的行李動身。
日頭漸漸從東方升起,山裡的濃霧像是與之應和一般,扶搖而上,成了彷似龍吸水一樣的奇景,最後又氤氳在頭頂上,聚而不散,最詭異的是,氣溫在不停的升高,倒像是鑽進了一口蒸鍋,濕潤的空氣讓我們這些習慣了黃土高原乾燥的人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老白最是不耐熱,就解了上衣系在腰間,滿身的肥膘子白嫩嫩的,看着像尊彌勒佛,手在他身上摸一把,涼涼的一層汗水跟洗手似得。
“太難熬了!”
老白大喘着說:“這比十萬大山還要命!”
走走停停,八九里的山地走了三四個小時,臨近中午的時候,順着一道雨水衝出的溝壑鑽下去,一條山間的河流便躍入眼帘,順着河流一路向下,在群山起伏的一個犄角里,前面領路的鷂子哥停下了。
“就是這兒。”
鷂子哥指着前方河流拐彎處一片偌大的亂石灘,道:“早些年來這兒的人挺多的,不少人都從亂石灘下面的爛泥里挖出了寶貝,也有人挖出了死人骨頭,不過太危險了,合查山上天氣多變,瓢潑大雨說下就下,石灘四面都是大山,有一年就出了泥石流,山底下十來個人全被兜住了,一個沒活成,打那以後就再沒人來了。”
合查山地勢很有特點,一言以蔽之,山上石頭山下土,這也是我為什麼不肯從兵寨里想辦法直接打進墓葬的原因,岩層厚度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這地方發生泥石流,就是山上的土皮混着雨水席捲着石頭滾了下來,與其說那是泥石流,倒不如說是下石頭雨,一旦被籠罩了,真真是一點活路都沒有,我甚至可以想象到,死的那些人八成都成了肉醬。
至於那片亂石灘,完全就是擠在群山間的一片窪地,山上的石頭滾落下去,下面的陵水穿插而過,衝出了這麼一個地方,河水被亂石囚困,活水成了死水,風水差的不能再差,換了我是土夫子恐怕也不會多看這種地方一眼,哪怕挖出了東西也會循着河流去找,而不是在這兒浪費時間。
稍稍靠近一些,衝天的臭氣撲面而來,困在巨石中間的水上漂着一層濃濃的綠藻,滿身膿包的癩蛤蟆來回蹦跳,凸出巨石上懸挂着許多乾癟的死蝌蚪,有的尾巴兩側都長出了腿,卻因水位下降掛在石頭上陰乾成了蝌蚪干,那股子味道......但凡聞過的就忘不掉,就跟閉着嘴巴發酵了一千年的老粽子忽然坐起來對着臉上哈了一口氣似得,張歆雅乾嘔了兩聲,捂着口鼻躲開了。
我強忍着噁心在亂石間逡巡了一圈,沒瞧出什麼名堂便離開了,取出羅盤確認了兵寨的方向,徑自朝着北面那座山走去。
如果墓葬的真正入口就在這裡,那麼入口必定是在這座山上,只有這座山適合開鑿,其餘幾座山不是方向不對需要兜個大圈子,就是壁立千仞全是岩石。
岩石山上打一條四五里長的甬道,那是開玩笑,皇帝都沒有這麼乾的,這種工程量比開山為墓都恐怖,開山為墓都僅在唐朝最強盛的時候曇花一現,後續就綿軟無力弄不成了,更不用說其他朝代。
無雙背着個巨大的背包屁顛屁顛的跟在我身後,見我蹲在山腳下抓起土壤搓開看土質,立馬知道我要做什麼了,背包里取出一個布兜子,輕輕一抖,“嘩啦啦”一大堆洛陽鏟的剷頭倒了出來,掏沙鏟、磚鏟、泥沙鏟應有盡有。
這裡的土質在濕潤環境的滋潤下很細膩,我就挑了一個土鏟,加了白蠟桿,對着這座山山腳比劃了一下:“就這個範圍,大家一道動手,沒有可以討巧的法子,只能用蠻力,桿不用太長,往下打兩米就換地方!”
這座墓上面的兵寨借了李自成的名頭,說明墓葬的年代至少也是跟李自成同一個年代,距今不過四百年左右的工夫,當年建墓留下的痕迹不會被掩埋的太深,所以下鏟也不必深,我憑着經驗估算了一下,兩米足夠!
張歆雅最牽挂白霖,二話不說,挑了個剷頭,加了白蠟桿,直接上手。
除了小稚沒法子干這種重活,五個人一起上手,再加上雨後土質鬆軟,要把這個範圍掏個遍,不算難。
及至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無雙一聲吆喝,拔出沾滿污泥的洛陽鏟,輕輕在地上一磕,“嘩啦啦”倒出一根圓圓的土柱,那土混雜着黑黃白三種顏色,層層疊疊,看着就跟千層餅似得,可不正是五花土?!
“找到了!”
無雙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衝著老白昂了昂下巴:“怎麼說來着?這種事兒還得聽驚蟄哥的,他說在這個地方,那就一定在這個地方。”
老白把一柄工兵鏟“鏗”的一下插在無雙腳邊:“好好乾活,年輕輕的,哪來那麼多屁話?你得有主見,不能張口閉口都是你驚蟄哥,難不成以後你跟凌穎那妹子敦倫的時候,也得你驚蟄哥蹲在旁邊,你才有勇氣脫褲子?你好意思,就怕你驚蟄哥忍不住!”
無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旁人拿凌穎開他玩笑,一張臉漲的通紅。
我照老白屁股上就是飛起一腳,笑罵道:“管不好你那張破嘴,遲早倒霉!”
說完,我蹲下來盯着洛陽鏟打出來的洞往裡瞧了瞧,至少都進去一米半的樣子,看了眼天色,便說:“抓緊時間挖吧,土質有點稀鬆,鷂子哥你和我來!”
忙活的時候,我心頭一動,扭頭問鷂子哥當初那些人撿到的金銀有沒有啥特點。
“明軍的餉銀!”
鷂子哥說:“四四方方的,就跟個碗兒似得,上面印着字兒呢,左邊是足銀,中間是地名,再然後是兵餉兩個字兒,不少人挖到了,出的銀子都不一樣,有的是兵餉,有的是官銀,還有民間的散碎銀子,據說兵餉就出來了好幾個地方的。”
我“哦”了一聲,心裡在暗自琢磨着墓主人的真實身份。
既然是明軍的餉銀,那這墓就是明末的了,不是清朝的。
張歆雅在一旁插嘴說這墓是不是劉光祚的,畢竟已知在合查山上只有劉光祚這一位明軍將領吃了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