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後麵鷂子哥他們還在拚命,你居然在琢磨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個問題?
可恥的是,我居然被帶跑偏了,順著她的話接應道:“話不能這麼說,古往今來,所有墓葬裡的殺人手段,或機關暗道,或巫蠱鬼魅等,其實說到底都是墓葬的建造者和盜墓賊之間隔著千百年時光的一場碰撞較量,這種較量先天就對盜墓賊傾軋著,建造墓葬的輸了,頂多是隔著很多年被人嘲笑一番手段不行,反正他也死求了,聽不到,沒什麼好羞恥的,而盜墓賊要是輸了,得丟命。
我們禮官一門一直扮演著墓葬建造者的角色額,到了我這裡掉了個個,已經夠丟人的了,這要是思慮不周,不光送了幾人的命不說,更是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所以啊,你不能說我這是陰暗,我這純粹就是被逼的!”
綰娘兒嘴角微微勾了勾,似是笑了。
以往她代替張歆雅出場的時候,都是拉著一張臉,難見笑容,得一回展顏不易,卻也有了幾分往日裡張歆雅沒有的神韻,可見這靈魂不一樣,肉身上所攜帶的氣質種種也都會大變。
說話的工夫,墓道已然到頭了,食人蘚在這裡幾乎已經絕跡。
墓道儘頭是一道石門,不過已經破碎了,應是巨力衝撞下碎裂開的,大大小小的石塊散落的遍地都是。
我用腳踢了踢這些石塊,厚度很一般,無夾層,也沒什麼機關,比先前遇到的用了龍須臂技術的墓門簡陋的多。
墓門技術簡陋,不代表墓室裡睡著的人身份低微,反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眼前這間墓室裡睡得主,身份要比引我們來此的苦主素馨要高得多。
這還得從墓葬本身布置來說,一般而言,墓葬防盜,都是從三個地方著手的,一個是墓牆等主體結構,再就是墓門,而後便是內部的機關暗道等。
墓門一般分內門和外門,外門就好比尋常人家的防盜門一樣,最是堅固,過了外門,裡麵房間的門反而單薄了。
於這座墓葬而言,那道采用了龍須臂工藝技術的墓門就是外門,從格局來看,苦主素馨的墓室還在外門之外,也就是說,她都不算是睡在這座墓葬的主體部分裡,而是睡在了殉坑中,隻不過身份比殉坑裡的眾多女人稍稍高一些而已,這才有了一個自己的“單間”。
眼前這座墓室裡沉睡的主,身份比素馨要高的多,最起碼對劉鋹這混賬來說,這座墓室裡睡得主要親近的多。
綰娘兒比劃了一下墓門上裂開的大洞,輕聲道:“門是那頭巨豬撞壞的,你猜得對,它確實是從這裡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提著百辟刀率先走了進去。
這間墓室規格確實比素馨的墓室要好的多,麵積大,券造的墓磚鮮有破損之處,也沒有進水,地上散落著不少瓶瓶罐罐器物,金銀也有不少,陪葬品比素馨要多的多,可惜沒有墓雕磚拚起來的壁畫圖案,也無從得知這墓室的主人在劉鋹的後宮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不過,即便不是王後,應該也是極其重要的嬪妃。
舍開這些外,最為矚目的便是最中間那停棺台了,修建的極其闊綽,上麵有一口超級巨槨,長約四五米的樣子,寬度也在三四米上下,灰撲撲的,槨外有浮雕。
停棺台四周,則是九根圓柱。
那圓柱上懸掛著類似於蠶蛹一樣的東西,色澤烏黑,拿鐵鏈吊著,也不知是什麼。
我的目光在那口巨槨上,綰娘兒卻對那九根圓柱產生了興致,湊近了一看,驚呼道:“這上麵好像掛著的是九個人呀!不對,是人的雕塑嗎?這樣子看起來像是點天燈啊!!”
點天燈不必多數,耳熟能詳的酷刑,把人剝光,裹上麻布,在油裡浸泡一天一夜,然後頭朝下腳朝上掛在一根長杆上,從腳部點燃,極其慘烈。
我昂頭看了一眼,圓柱上形狀像蠶蛹似得東西,細看好像還真是人形,也是頭朝下腳朝上,於是就說:“沒錯,是點天燈。”
綰娘兒問道:“這有什麼講究嗎?”
“不知道......”
我實話實說:“在古代,南為蠻,北為韃,無論是南是北,在中原眼中都是化外,禮法也和中原大相徑庭,隻有中原禮法才是正統,我們禮官學的是中原的正統喪葬之禮,過南過北的講究我就知道的不是很多了,南漢本就是偏安小朝廷,樊胡子也是南方的巫師,跟我不是一個路數的,這座墓葬是樊胡子設計的,有些我不懂的講究再正常不過了。”
說完,我就不再理會綰娘兒了,也不急著開棺,那巨槨裡也沒動靜。
輕輕在槨上摸了一把,手上沾了一層灰黑色。
鉛槨?
這倒是有意思了,聽說過木槨,也聽說過銅槨,鉛槨可就少見了,用這東西,都是有特殊用途的。
我定睛在看這鉛槨外麵的浮雕,越看越心驚,少頃後,方才抬頭長噓道:“在申老五的豬場時,我覺得山裡有成了氣候的妖再鬨,見了那巨豬以後,我覺得那是屍!
當時我還奇怪,既然是屍,怎麼會有妖氣放出,養的申老五那豬場裡的豬嗷嗷直叫喚,就差吃人了。
現在我明白了,那巨豬既是妖,又是屍,但同時......更是一口棺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