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1章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轟隆隆！！
神像垂頭，眼神溫和的注視著我。
“昔年，人族因衛氏一族而生，藏在聖武與九位初代的羽翼下躲過神話寒冬，
而今，生殺予奪的權利交還給衛氏一族，
這一樁因果，了卻了。”
聲音落下，按在我頭頂上的巨大手掌緩慢收回。
我神情前所未有的複雜，怔怔看著那尊神像出神，藏在袖筒裡的手在輕輕顫抖著，一路走來，諸般受製，心裡暗藏怒火，也曾彌生過殺機，對人族無比痛恨，可是，當遂木之山對我的壓製消失，我有機會打穿頭頂的這座山時，卻發現......真正壓在我頭頂上的，並不是這座人族的信仰之山。
那座讓我束手束腳，不敢肆意揮舞戰劍收割世間的山，它一直都在。
它就像是一道緊箍咒，當我在三清道尊麵前跪下，聆聽老道士傳道受業時，它就被老道士戴在了我頭頂上，此生都摘不掉。
這座大山，它無形無影，常駐我心間，這道緊箍咒，它不聲不響，根植於靈魂。
它是一直以來老道士灌輸給我的仁義禮孝這些觀念，這些東西塑造我的人格，捏出了我靈魂的形狀，若非毀滅了我，將我的根性送葬，隻怕......我此生都掙脫不開。
我無力的垂下雙臂，挺得筆直的腰杆無聲的彎折，猶如認命了似得。
神像無語凝望我，那雙眼睛清澈、溫和，又平靜到極致，好像早已看穿了我，好像早已預料到這一步。
它的目光忽然投向茳姚，輕聲道：“我有一法傳你，此法不能斬敵破陣，卻能在關鍵時刻玩狂瀾於既倒，且，隻能用一次，你願意學嗎？”
茳姚的全部心思都在我身上，很擔心我的狀態，一直在盯著我，完全沒想到華胥氏會忽然和她說話，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華胥氏也不惱，又說了一遍。
茳姚皺眉，將目光投向我。
我此時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想了想，輕聲道：“她不會害你。”
隨即，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或許，她的法......有一天能救我呢？”
茳姚瞬間沒了顧慮，昂首道：“那我願意學。”
“果真？”
華胥氏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老白、歆雅、水生哥、小稚四人，隻見四人已經各自選擇一尊神像，在神像前虔誠下跪，雙掌放在頭前，掌心向上，一副誠心禮神的模樣，“此地是什麼地方，你們一路走來，想必心裡早有答案。能行至此處，便是緣法造化，人族數千年的業果將聚焦在你們身上，擺在麵前的，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又是人王血脈，在這裡有優先選擇權，你可以帶走最好的，難道願意放棄這些，隻求一法嗎？”
茳姚沉默，抬頭問道：“您對您的丈夫，還有記憶嗎？”
這個問題，讓華胥氏瞬間沉默了一下。
俄頃，神像搖頭，坦然道：“她早已逝去，我隻是眾生心中的她，眾生心中沒有這部分東西，所以，我亦沒有這部分記憶。”
茳姚笑了：“許多年前，唔......大概就是在我上一世，我是王室貴胄，人王一族的明珠，我最崇拜的人是王後婦好，覺得一生就應該活成她那個樣子，站在最高處，被所有人凝視，成為一個時代的最閃亮的符號，即便過去千年、萬年，也不會被人遺忘。
後來，這種想法變了。
我發現，如果有一個人，能讓你甘願暗淡，隻為襯托他的閃亮，那麼即便一無所有赤條條的走入黑暗，也遠比被萬眾矚目來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