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0章 不同的祭祀
此刻，我心中不安到了極點，偏偏臉上還得強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面帶笑容觀禮。
咚，咚，咚！
吞天鼓鼓聲響徹四方。
天王一邊擂鼓，一邊發出古怪的音節，與不久前他跪在聖地前誦念的音節一模一樣，應是同一種語言。
這些音節從他口中發出後，給人以一種抑揚頓挫的感覺，彷彿在吟誦一篇詩文。
“快走！”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
下方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被驅趕着走在最前面的人族，忽然之間爆發出哭喊聲，他們有的盤坐在地，有的情緒崩潰，似預感到了什麼，不肯再繼續向前走了。
旁邊監督的各仆族武士用鞭子抽打，拳打腳踢，甚至有人被打到吐血，仍舊不願意繼續向前。
“斬！”
一名暗裔一族的至高生靈出現在祭品隊伍上方，指着一片區域冰冷無情的下達了命令。
那片區域的掙扎最為激烈，一些還有力氣的青壯年人族竟然開始衝擊仆族武士的隊伍。
隨着來自於至高的命令下達，那些仆族武士不再保持克制，頓時拔出刀撲了上去。
這些負責監管的仆族武士中不乏聖級，以它們的力量，施展神通的話，一巴掌大概就能拍死那一片祭品，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翻手輕鬆鎮壓試圖衝擊監管隊伍的人，然後像是拖小雞崽似得將之從人群里拖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踢碎那些人的膝蓋骨，在那些人跪倒在地後，踩着他們的脊背，而後一道斬下頭顱。
血液噴濺起很高，
圓滾滾的頭顱骨碌碌滾出很遠。
不過眨眼的工夫，那裡就伏屍一片，無頭的屍體被堆成一座小山，旁邊用頭顱堆積起一座更小的山。
一大一小兩座山血腥氣衝天。
這樣的殺戮衝擊力更強。
霎時間，躁動的人群平復許多，只能聽見啜泣聲，卻不再有人試圖衝擊監守隊伍。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在微微顫抖，那一瞬間，差點出手直接擊斃那些揮刀的神話生靈。
我確實有些仇恨人族，因為在至暗時代，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將相，對衛氏一族進行了慘絕人寰的殺戮。
衛氏一族在至暗時代里的危險，很大程度源自於曾經庇護過的人族。
但是，我又是在人族的世界里長大的，王侯將相無情，芸芸眾生有情。
那些在人族底層掙扎的百姓，明明自己過的同樣凄慘，卻給予過我無數的溫暖。
小時候丟了飯錢，趁着老闆不注意，不收我錢，還給我好幾大勺飯的食堂阿姨。
被幾個流氓堵在門口，揮舞着掃把驅趕流氓，最後又蹬着三輪車把我送回家的環衛大爺。
還有引娣嬸子兩口子，以及太多太多的人......
更不必提那個把我從深淵拉回人間的老道士。
人族給予我無窮恩惠，又給了我最大的痛苦。
有時酷毒無比，有時又勝過暖陽。
毫無疑問，我對人族的觀感複雜到了極致，在神與魔之間不斷徘徊，但看到人族被肆無忌憚的殺戮時，我仍舊覺得額頭的血管在跳動，甚至冒出一個古怪而荒誕的念頭——人族就算有罪，也輪不到神話族群來裁定，唯有衛氏一族才有資格進行審判。
但是，這種衝動最後被硬生生的壓下去了，相比於這個世界的張道玄，其他人不足以導致我道心崩塌，相比之下，捱到現在，弄清至高聖地的一切才是最關鍵的。
而且，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後，我覺得我在這個世界里的處境已經非常微妙了，大概率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這時候不宜節外生枝。
這是個假的世界，唯有從這個假的世界里找到真相，我才能在現世里做出最正確的抉擇。
我心裡不止一次的如此安慰自己，心情終於稍稍平復了一些。
此時，下方的人族終於被驅趕到了至高聖地外圍。
那裡聚集着數以十萬計的人，烏泱泱的人海無邊無沿。
吞天鼓的鼓聲戛然而止。
天王昂首，衝著至高聖地不知說了什麼。
下一刻，至高聖地里忽然傳來源源不絕的竊竊私語聲。
一股股霧靄從門縫裡鑽了出來。